看著夥計將綢緞布匹搬進後麵一輛馬車,又與慷慨解囊的寧安郡主道過謝後,薑姝儀才回到裴琰與她的馬車上。
裴琰撐著額角,倚在車壁上閉目安歇,不知睡著了沒有。
薑姝儀板下臉,學著他不高興的樣子,冷淡著聲音問:“陛下還有要遊玩的地方嗎?若沒有,臣妾就吩咐回宮了。”
連夫君都不叫了。
裴琰緩緩睜開眼,看著她。
剛才在車廂內,還聽見她歡聲笑語的與寧安郡主迎來送往,如今卻是這副臉色。
“朕今日是陪你出來的,為了你高興。”
裴琰說完,重新閉上眼:“你不願逛了,回宮就是。”
薑姝儀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她是想氣他,讓他發一通脾氣,然後變回正常的模樣,可現在怎麼感覺裴琰像是先服軟了?
薑姝儀忍不住,在裴琰下首落坐後,出聲試探:“隻要臣妾高興,去哪兒都行?”
裴琰輕輕“嗯”了聲。
“那臣妾想去找表弟!剛才被陛下打斷,很多親熱話都沒說呢!”
薑姝儀說完,等著裴琰反應,良久沒聽見他說話,正驚訝於這麼刺激都無用時,他倏然睜開眼。
那雙狹長的鳳眸中洶湧著幽冷之色,直直地看過來,薑姝儀竟在一瞬間感覺到了危險,想要逃跑。
“你非要朕現在收拾你嗎?”
冷淡的質問砸過來,薑姝儀立刻傻眼了。
什麼什麼什麼。
裴琰那麼文雅溫潤的人,怎麼會說出收拾這種詞啊?
要說也得用“罰”,用“算賬”啊!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馬車已經在裴琰的吩咐下啟程回宮了。
薑姝儀咽了咽喉嚨,看向又一次閉目的裴琰,識趣地沒再說話。
待回到乾清宮,程守忠請示薑姝儀買來的那些綢緞如何安排。
薑姝儀瞅瞅在案前翻閱奏折的裴琰,好像又不生氣了,收拾不收拾的事也不提了。
她猶豫片刻,壯起了膽子,對程守忠道:“把那幾匹男子用的衣料每樣裁出來一半,本宮要贈予表弟,隻是現在還不知他住在何處,就先留著,另一半沒什麼用,且順便給陛下裁做衣裳吧,正好本宮還沒見過陛下穿豔色,想瞧瞧。”
毫不誇張的說,程守忠差點當場死過去。
他雙腿發軟,幾乎沒膽子抬頭去看陛下。
先給表弟,剩下的沒什麼用,順便給陛下
完了,全完了,娘娘今兒個該不會是失心瘋了吧!
薑姝儀倒是一直覷著裴琰。
他麵色雲淡風輕,仿佛沒聽見這些大逆不道之言,也沒有如馬車上那般嚇唬他。
程守忠不敢吭聲,薑姝儀也知道自己吩咐的話有多荒唐,輕咳一聲,“理直氣壯”問裴琰:“陛下,可以嗎?”
裴琰批著奏折,一本,摞去右邊,兩本,也摞過去,良久,心平氣和地應了聲:“可以。”
不等薑姝儀和程守忠震驚,裴琰又道:“去查一查,那顧翰清住在何處,今日所說是不是實話,若不是實話,直接以欺君之罪當場格殺,若是實話,就讓他進宮來領貴妃的賞賜。”
他太過平靜了,讓薑姝儀有些滿頭霧水,那廂程守忠卻已經看出主子的認真,領命下去了。
薑姝儀在原地懵然片刻,快步走到裴琰身邊,彎腰,探究地看著他的臉:“陛下這麼大方嗎?不吃醋了嗎?”
裴琰沒有回答她的話,隻吩咐:“去沐浴,到寢殿等朕。”
薑姝儀湊到他耳邊,小聲意味深長地問:“陛下是要收拾臣妾嗎?”
她故意咬重收拾二字,挑釁意味滿滿。
裴琰因為她重病一事,對床笫之歡有了些陰影,即便她已經徹底痊愈了,這幾日也不肯碰她。
這也是薑姝儀覺得壓抑的原因之一,不破不立,她今日就要治了裴琰這心病!
裴琰這次倒是應了,輕“嗯”一聲後道:“去吧,等著。”
薑姝儀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激動,故意幽怨地瞥他一眼,留下一句“臣妾才不信”,而後款款去了禦池。
借著沐浴的功夫,薑姝儀向玉珠說了今日冒出來的表弟,玉珠是從薑家跟來的,聽得也是一愣一愣,而後又有些感慨:“怕是姨娘擔心薑答應一走,娘娘在世間再沒有至親了,才送了表少爺來。”
薑姝儀被這句話惹得瞬間落了淚,玉珠連忙哄:“都是奴婢不會說話,惹娘娘傷心了。”
待小哭一場,再沐浴過後,薑姝儀披散著半濕的頭發從禦池出來時,裴琰還在處理奏折。
但眼看是快處理完了,左手邊隻剩下兩三本。
薑姝儀瞥他一眼,輕哼一聲,帶著玉珠去內殿了。
芳初回宮後鬨起了肚子,沒有過來伺候,薑姝儀和玉珠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姨娘和表弟,不知過了多久,薑姝儀已然犯困,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時,忽覺腳腕一涼。
她瞬間清醒了,睜開眼看過去。
裴琰不知何時過來的,正坐在床尾,手中拿著一副金鐐銬,一端鎖在床尾的雕花欄柱上,另一端已經鎖住了她纖白的腳踝。
薑姝儀想抽回腳,卻被欄柱牽製著,根本收不回來。
她立刻看向裴琰,不解地問:“陛下這是做什麼?”
裴琰沒說什麼,把她的另一隻腳也依法炮製,鎖在了另一根床柱上。
薑姝儀想起了裴琰說的那個夢。
她跟西闐國君跑了,他便把她鎖起來懲罰
她感覺有那麼一點點玩砸了。
“陛下陛下,臣妾錯了!臣妾方才是故意那麼說的,隻是為了氣陛下,不是真的要給表弟啊!”
薑姝儀果斷決定認錯,坐起來往裴琰身邊蹭,哭喪著張臉。
她隻是想讓裴琰生氣後變得生機勃勃,不是想讓他喪心病狂啊!
“你如今說一句話,顧翰清稍後就會多挨一刀。”
裴琰語氣平緩,一如方才同意她將衣料給表弟時的雲淡風輕。
表弟挨刀薑姝儀也得說!
“那衣料真是給陛下買的啊!我若要給表弟,買了料子根本不用帶回宮,隻放在綢緞莊,讓人打聽了表弟的住處,告訴他去取就是了!”
薑姝儀嚎完,裴琰拉過她的手,她才鬆口氣,覺得這是聽進去了,結果下一刻,裴琰就拿出不知何時從她腰上抽下來的衣帶,慢條斯理地將她一雙手腕綁在一起,並打了個死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