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這是鬨什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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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姝儀去乾清宮時,裴琰正在看督察院程上來的奏報。

他處置政務時從不避著薑姝儀,因為知道她隻會對自己不規矩,不在意旁的。

然而今日,薑姝儀的眼一直黏在他手中奏報上。

裴琰不覺得她會有背叛自己的心思,但仍有些許不悅。

“給朕研墨。”

他吩咐完,身旁人竟紋絲未動,裴琰終是忍不住,合上奏折,抬眸看她:“薑姝儀,朕如今都使喚不動你了是嗎?”

薑姝儀一心都在奏折上,而今見他忽然斥責自己,先是一愣,緊接著從吳貴妃那兒開始積攢的不安和委屈便逐漸上湧。

她滿眼脆弱地看著裴琰,聲音輕緩,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意味:“陛下原先都舍不得使喚臣妾,也舍不得對臣妾說重話的”

裴琰:“朕對你說什麼重話了?”

薑姝儀咬唇不語,下意識看向他手中,自己剛才隻看了一半的奏折。

裴琰麵色頓時也有些不好了,命令道:“你站去窗邊,背對著朕,站一炷香想想自己做錯了什麼。”

放在往常,薑姝儀定然要纏著他撒嬌躲罰,說自己現在就知錯了,可今日她卻二話沒說,轉身就快步站去了窗邊,甚至背影還透著幾分與君長絕的決然。

程守忠看得戰戰兢兢,也不知薑娘娘今日這是抽的什麼風,眼看就要把剛才還晴空朗朗的陛下給弄成陰雨欲來了。

裴琰沉著臉盯薑姝儀的背影,良久,還是拿起奏折繼續往下閱覽。

該讓她反省一會兒,想清楚誰是夫誰是君,眼中應當有誰。

這不過是一封細數溫寰罪過的奏折,自父皇那時起,溫寰便仗著軍功在朝中安插親信,徇私枉法,在他眼裡,除了自己的親眷和心腹是人,其餘萬姓都比狗畜還輕賤,可想而知這幾十年來,為自己為親族,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人死罪消,無可追責,但活著的親眷往日既因他得利,如今便同樣要受株連,還有那些倚仗他作惡,上下沆瀣一氣的官員,也要一一清算。

近來刑部已經接到不少樁大案了,皆是昔日受冤的臣民,聽說溫寰身死,擬狀上訴。

裴琰將奏報看完,把視線投向薑姝儀。

她仍站在那裡,背影柔弱可憐,單薄的肩頭落著花影,好像已經認識到了錯誤。

“薑姝儀。”

聽到呼喚,薑姝儀轉過身來,眼睛被風吹得有些紅,她下意識揉了揉。

“哭什麼。”裴琰看著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伸手道:“知道錯了就好,過來吧,朕抱抱你。”

薑姝儀想說自己沒哭,可看裴琰忽然和緩下來的態度,忽然覺得比方才被罰站還傷心委屈百倍。

她站在原地不動,一眨不眨地看著裴琰,隱隱有要落淚之勢,裴琰隻得放下手,無奈地歎了口氣:“薑姝儀,你今日到底在鬨什麼?”

他實在是不明白:“你自從進來,便不規矩,盯著朕的奏折看,後宮不得乾政這個道理難道還用朕教你?朕疼愛你,沒有責罰,甚至連訓斥都沒有,隻讓你給朕研墨,算是提醒,可你呢,竟然給朕甩臉子,你做的這些事,換做誰都是要受重罰的,可朕連讓你跪都舍不得,隻令你站著思了會兒過,你又這副樣子。”

薑姝儀徹底被說哭了。

她好久沒有這種感覺,十年為人母,都是她苦口婆心教誨裴煜,再被氣得胸悶氣短,如今被裴琰教訓得痛痛快快哭出來,才真切感覺自己回到了曾經在東宮,可以放肆哭笑玩鬨,哪怕犯了錯,也有他兜底的時候。

“你想看朕的奏折是嗎?”

裴琰不想讓她在床榻下哭,尤其是哭得這麼傷心斷腸。

他將奏折放在金絲楠木的書案上,往薑姝儀那邊推了推:“你看吧,朕不知這對你而言,有什麼好看的。”

薑姝儀卻不看那奏折了,她有些意識到自己在無理取鬨了,於是先哭著倒打一耙:“陛下,陛下不要臣妾了”

裴琰:“朕不要你,現在就該讓人把你帶下去關起來,再也不能惹朕煩心。”

薑姝儀繼續抽泣著倒打第二耙:“那陛下為何隻讓臣妾過去,不能過來抱抱臣妾呢?”

裴琰這次聽出她是在撒嬌了,看著她有些心虛,但更多是可憐期冀的眼神,到底還是縱容了,起身走過去抱她。

“你說說你是鬨什麼。”

裴琰把薑姝儀抱入懷中,輕斥中帶著無可奈何。

薑姝儀止住了淚水,開始嗚咽告狀:“是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說溫寰的妾室鄭氏貌美,比臣妾都貌美,郭尚書收她為義女,是有意將她獻給陛下,陛下一見那鄭氏,定然驚豔,然後就會把她收入後宮,日日獨寵,冷落臣妾”

裴琰總算明白她今日為何異樣了。

他捏捏薑姝儀的臉:“彆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薑姝儀委屈抬眸:“否則郭尚書年紀輕輕的,怎麼不把那女子收為義妹,隻收為義女?是不是就為了給她個體麵的家世,再一改姓,就不是逆賊之妾鄭氏,而是兵書尚書之女了,正好入宮!”

裴琰知道她是為吃醋而彆扭,心情便愉悅了許多,解釋道:“郭鎮雄的妻子潑辣,他若出去打一仗,帶個義妹回家,他的妻子非要鬨個天翻地覆不可。”

薑姝儀的心放下不少,緊跟著又提了起來,難過兮兮地看著裴琰:“縱然郭將軍不是這個意思,陛下會不會”

前世沒有鄭氏殺溫寰的事,自然不用論功行賞,如今郭鎮雄要帶鄭氏麵君請賞,裴琰見了那個傳言中姿色絕世的美人,會不會動心?

“朕宮中也有個你。”

裴琰頗為受用她因為對自己太過情深,所以杯弓蛇影的模樣,唇角微彎道:“朕若收她入後宮,你一定也是要鬨個天翻地覆的,朕是明君,希望後宮安穩,便還是罷了吧。”

薑姝儀頓時瞪大杏眸:“那若是臣妾不鬨,陛下就要納她入後宮了?!”

裴琰漆黑的長眸噙著些許笑意,意味深長地道:“婦人妒防,雖王者亦不能免,你若不鬨,那便是不在意朕,朕也就不疼你了,要納誰都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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