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太後壽宴(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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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仁孝是舉朝皆知的事,登基三年,太後的壽宴一次比一次隆重。

皇親國戚,公侯伯爵,乃至五品以上的官員,皆在這日攜帶家眷入宮拜賀。

作為國舅爺,溫寰在開宴之前便得到準允,可以先去慈寧宮與太後會麵。

慈寧宮內,溫太後已然盼兄長多時了,待見溫寰進殿,立刻便紅了眼眶。

溫寰按規矩跪拜,溫太後哪裡忍心,連忙過去攙扶:“哥哥快彆這麼多禮!”

溫寰笑著起身,拍拍妹妹的手,環顧周圍的人,言語中帶著敲山震虎之意:“規矩還是要守的,否則陛下怪罪我,連帶著遷怒於你,不孝順可怎麼辦。”

四周宮人皆垂首不敢出一聲,隻有溫太後沒聽出來,輕哼一聲反駁兄長:“哥哥彆亂說,琰兒可不是這種人。”

“我也不是亂說。”溫寰上下打量著她:“隻是在宮外常聽聞你病著,你身子又不差,若是日子過得順遂,無憂無虞,又怎麼會病。”

溫太後差點笑出聲,拉著兄長去了內殿,遣退宮人,才小聲耳語說:“哥哥,我那都是裝病,身子好著呢。”

溫寰頓時審視地看著她,見妹妹臉盤富態,白裡透紅,鬢發也烏黑,沒有一根銀絲,隻眼角有些許細紋,才算是信了這話。

然而他的心卻更沉了。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裝病?還是裴琰沒好好孝敬你是不是?”

溫太後解釋不通,有些不高興了:“哥哥怎麼每次入宮都這麼說,是不是就看不慣我們母慈子孝!”

溫寰板著威嚴的麵孔:“他但凡是你親生的,我的親外甥,我也不會問這麼多,可他不是,他身上沒流我們溫家的血,我那親外甥活著的時候又與他不睦,我總不信他能真把你當親娘奉養。”

溫太後瞪眼:“琰兒打小懂事的就早,從來沒因為小時候的事怪過我半分!”

溫寰:“就是這樣才怪,人哪有這麼好脾氣的,先前王禦史參我以權謀私,我麵上也是不以為意,可回去就讓人綁了他的妻兒,逼他自儘,有仇不報非丈夫,我就不信裴琰能免俗。”

溫太後生氣了:“那你還偏寵你那美妾鄭氏!弄得我嫂嫂三番五次進宮找我哭,你可彆忘了,她全家是因哥哥死的,仔細她報仇!”

提起鄭月昭,溫寰麵色都和緩不少,擺擺手道:“阿昭又不是大丈夫,弱女子當然是既嫁從夫,娘家算什麼。”

溫太後立刻道:“那哥哥還管我做什麼,我也是出嫁女了!”

溫寰爽朗一笑:“我們溫家沒有出嫁女,到死都是溫家人,不過說起這個,我聽說阿瑤在宮裡很受寵,是真的假的。”

溫太後便興致勃勃地對哥哥說起侄女的近況來,直到太監來稟告,說快要開宴了。

壽宴設在怡春台。

太後、皇帝與皇後三人高居上座,溫寰及其妻子便在下首第一個席位上,甚至越過了幾位王爺。

可沒人敢說什麼不對,這是先帝時就賜下的恩典,說他是天子近臣,就該如此。

殿內眾人行過禮後,宮女陸續將精致的菜肴一道道呈上來,另有宮人負責酒水,歌舞亦在此時開始。

溫寰的麵色一直冷沉著。

帝後親自給太後布菜,裴琰看了眼溫寰,輕聲溫和道:“母後,舅舅好似有些不悅。”

溫太後有些心虛。

她也是忘了哥哥的性子,不經意把侄女兒挨打的事兒給說了

“無,無妨的,你不用管他。”

裴琰從太後麵上收回視線,眸光微冷。

歌舞正到最精彩的時候,一道渾厚威肅的嗓音忽然響起:“聽聞薑妃娘娘跋扈惡毒,被陛下禁足了,可有此事?”

溫太後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拚命給哥哥使眼色。

然而溫寰視若無睹,他中氣足,嗓音不用喊也如鐘鼓一樣響亮,霎時吸引殿內眾人都看過來。

除了皇後,其它後妃是不會在招待外臣時露麵的,大多數官員也並不知道哪位娘娘禁足不禁足,但對天家事,都忍不住好奇。

裴琰語氣溫和地反問:“舅舅怎麼忽然關懷起後妃之事了?”

溫寰不可能在眾人麵前提及女兒被掌嘴的事,那無疑讓女兒再受一次辱。

他冷笑道:“隻是有所耳聞罷了,陛下是仁君,身邊的寵妃也應當是賢淑的好。”

裴琰:“舅舅說的是。”

舞休歌罷,到了外臣賀壽獻禮的時候。

溫寰第一個,讓隨從念禮單,什麼千年老參,野生紅靈芝,雪蛤燕窩之類,總共十來樣,皆是有價無市的珍稀補藥,皇宮中也找不出多少。

因過於珍貴,需精心保存,便沒有拿到大殿上,已送到太後宮裡去了。

“太後娘娘鳳體不虞,臣心中擔憂,故命人搜羅了這些東西進獻,往後若太後娘娘有什麼所需,陛下也儘可知會臣,臣不吝金銀人力,隻求太後安康。”

溫太後臉上臊得慌。

哥哥都知道她裝病了,還說這些乾什麼。

百官心中卻各有所思,溫將軍的言外之意,莫非是陛下不孝,不舍得給太後用藥?

但這跟大多數人沒關係,除了個彆不要命的直臣,和資曆深厚的老臣可能會勸諫,其它臣子官眷不過是看個熱鬨,最多回去後和家中人偷偷議論議論罷了。

裴琰隻笑著道了句“舅舅有心”。

接著是其它官員獻禮,除了幾位王爺和國公爺,一二品大員的禮單念了念,其餘人皆由太監一言帶過。

眼看著眾人禮都獻完了,溫寰麵色不悅地問:“陛下沒有給太後準備壽禮嗎?”

溫太後也有些傷心地看向兒子。

裴琰偏頭對程守忠吩咐了一句:“呈給母後看吧。”

程守忠恭敬應聲,走向了階下。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位陛下身邊的大太監手中一直捧著個紅木匣子。

匣子打開,另有太監過來取出裡麵的卷軸,兩人一左一右拉著緩緩展開,大約有橫著兩三人那麼長。

眾人聚精會神地看著,原來是裝裱起來的手抄佛經,離得近的十九王爺年少,咋咋呼呼道:“我認得!這是皇兄的字!隻是這墨汁怎麼是這個顏色?黑裡透紅,也不像摻了朱砂,倒像是人血乾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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