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苒見眾人個個垂頭喪氣,暗暗思忖,看來以後還是要經常過來看看。
周教授隻說幾乎不可能,又沒說絕對不可能。
既然開花已經超出了預期,那結果再超一次也不是不行。
不是她沒耐心,實在是大隊裡著急等著買拖拉機,隻能靠今年這批果子了。
之前果苗進山的時候,她悄悄將折下來沒用的小樹枝全部扡插進了空間。
如今那些果樹都已經長成了一人多高,也已經陸續掛上了果子。
雖然還沒成熟,但是那些果子的品相一看就很不錯。
要是果園的果子能有這麼好,那就絕對不愁賣了。
從果園出來後,周教授直接讓幾個技術員先回城去忙,自己仍舊留了下來,跟著林教授一塊回了村。
如今嫁接工作已經算是圓滿完成,且十分成功。
後續隻要進行正常的果園管理即可,不再需要林教授去養護。
所以林玉珍的去向問題就到了關鍵的轉折點。
蘇清苒也很糾結。
一方麵,她希望母親能夠留下來陪著她們,好好調理身體。
另一方麵,她又希望母親能夠繼續自己熱愛的事業,像從前一樣生活。
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母親的意願。
周教授也是這個意思。
剛到顧家,他便迫不及待地追問起林玉珍的打算。
林玉珍老早考慮好了,“周教授,我不打算回城了。”
周教授早已有這個心理準備,不過還是繼續追問了原因。
“是不是因為房子的問題?雖然你們家之前的房子暫時要不回來,但若是你願意回城,農科所那邊可以幫忙解決住房問題。”
林玉珍搖了搖頭,“和房子沒關係。
經曆過這些事,我現在已經彆無他求,隻想陪在家人身邊。”
說完,林玉珍又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農科所需要我做什麼,我可以繼續留在這裡做。
如果不行,我也可以不享受退休待遇,直接辦理退休,總之不會再給組織添麻煩。”
周教授見她鐵了心要留下,便把自己的另一重打算說了出來。
“林教授,現在是農業發展的關鍵時期,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如果你要是退休了,那才是我們國家的損失,其實來之前,我就已經做了兩手準備。
如果你不想回城,那就繼續留在這裡參與我們的新項目,也是一樣的!”
林玉珍眼底閃過一絲意外,“據我所知,果園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農科所在這裡合作的項目。”
周教授點了點頭,隨手從包裡拿出厚厚一摞資料。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
林教授你應該知道,我之前帶領的大豆遺傳育種研究小組,一直在做雜交大豆的三係培育,但始終沒什麼進展。
所以我希望,你留在這裡的同時,能夠繼續幫幫我們,這裡是我專程帶來的資料,你先看下。”
林玉珍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既然他相信自己,願意把這麼重要的資料帶過來給自己看,那就說明他真的考慮清楚了。
林玉珍沉默地翻看著資料,一開始還十分地認真,到了最後越翻越快。
最終輕輕地歎了口氣,無奈地合上了。
剛才周教授說沒什麼進展,她還以為是謙虛隨便說說。
沒想到是真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三係雜交大豆本來就是一條還沒人成功過的路。
難度就在於,大豆是自交作物,依靠自身就能完成閉花授粉。
若是雜交,隻能人工乾預授粉,工作量巨大,可結果卻往往不理想。
林玉珍沉默良久,終於抬起頭說出自己的提議。
“周教授,你們有沒有考慮過用野生大豆作為父本雜交?”
野生大豆涵蓋了原始大豆的全部基因。
最重要的是,野生大豆和目前的普通栽種的大豆品種親緣關係最遠。
兩者雜交,最有可能獲得新的重組基因和遺傳性。
周教授愣了一瞬,隨即哈哈笑了起來,“林教授,我就說我沒求錯人。”
接著,兩人便一來一回,熱烈地就雜交大豆討論了一個多小時之久。
屋外,蘇清苒和顧嬸正忙著準備午飯。
顧逍和大隊長也都留在院內打雜,一旦屋裡周教授需要幫忙,也能立馬過去。
屋裡兩人的談話都沒有刻意避開幾人,所以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一開始,幾人還能聽清楚講的是關於大豆的事。
越到後麵,越是迷糊。
大隊長無奈地向蘇清苒發出求救,“你母親和周教授想在咱們這種野生大豆?
我種了幾十年大豆了,還是咱們自留的豆種種出來的豆子好呢。”
蘇清苒忍著笑意解釋,“不是那個意思,他們是想在這弄塊試驗田,把野生大豆的花粉授到栽培大豆上,說不定能得到新的品種,然後再在新品種中選育去培養——”
說著說著,蘇清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畢竟,她也是個半吊子。
就在這時,屋裡的兩人終於就雜交大豆的試驗達成了一致。
“林教授,如你所說,向陽山山地遼闊,山林裡有不少稀缺的野生植物,說不定真的能找到合適的野生大豆做雜交,我等下回去就去所裡打申請,在這裡建試驗田!”
林玉珍笑著點了點頭。
她本以為自己的研究生涯就此結束了。
沒想到有一天還能繼續在這個山窩裡重新換個方向,繼續發光發熱。
“周教授,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周教授以為她是想要一些技術人員或者農科所其他方麵的支持,便爽快地答應了。
“林教授,你需要什麼,儘快開口告訴我,能安排的我一定安排。”
林玉珍叫來了大隊長,當著他的麵開了口。
“我想替向陽山大隊向農科所申請些稻種,就是去年剛剛試種成功的那個三係雜交水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