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門之前,顧逍已經在寒風中打了半天的腹稿,想要找她解釋清楚這場莫名其妙的相親。
現在見她連一點問的想法都沒有,突然不知道還要不要開這個口。
尤其再一想到她聽後的態度
算了,他還是給自己留點臉麵吧。
顧逍莫名其妙地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蘇南星趴在窗戶上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扭頭看了看正忙著擀餃子皮的姑姑。
無奈地歎了口氣。
過了好一會,蘇清苒這才抬眼看了一眼窗外。
見天色愈發陰沉,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加快了。
其實明天包餃子也來得及,她主要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現在有空就多做些吃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了。
隻可惜天公偏偏不作美,這餃子看來今天是送不過去了。
一想到明天除夕,家裡人連頓餃子都吃不上,她心底就堵得厲害。
不過相比吃不吃餃子,她更擔心的還是天氣。
這次的天色比上次還要陰沉,萬一真的下大雪,還不知道家裡人要遭多大的罪。
一想到家人饑寒交迫的窘境,剛才心底那些兒女情長的小心思便消失了。
蘇清苒忙碌了一整個下午。
包完餃子後又把剩下的柴給劈了。
劈完柴,又殺了一隻雞開始燉雞湯。
蘇南星不知道姑姑到底這是怎麼了。
隻知道她去給顧家送過東西回來後就不太高興。
聽村裡人說,大人在準備年貨吃食的時候,小孩不能隨便說話。
所以他也不敢亂問。
隻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幫著燒火打下手。
到了傍晚,外麵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蘇南星點了燈,捧到窗戶跟前一看,立馬喊了起來,“姑姑,下大雪了!”
蘇清苒連忙跑了過去,抬眼往外一看,果然下起了鵝毛大雪。
心頓時一涼,整個人也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一晚上,她在屋裡來來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可雪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到了晚上睡覺前,甚至下得更大了。
推開門一看,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那刺骨的寒風讓她渾身跟著哆嗦了一下。
蘇南星也開始害怕,一直睜大了眼睛望著窗外。
蘇清苒又檢查了一遍門窗,把漏風的地方用紙細細塞了一遍。
這才扭頭打了熱水給兩人洗腳,“南星,洗完腳就趕緊進被窩睡覺。”
蘇南星乖乖地點了點頭,“姑,我一個人睡太冷了,晚上能不能抱被子過去和你擠一擠?”
蘇清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小子眼睛瞪得溜圓,瞳孔裡滿是害怕和不安。
便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是害怕她會出門。
蘇清苒眼眶微微發熱,“好,姑姑給你鋪床。”
蘇南星鬆了一口氣,爬到裡麵鑽進自己的被窩,手卻伸出來緊緊地拽著她的衣袖。
蘇清苒無奈地把他的手放回了被窩。
“南星,你安心睡吧,姑姑哪也不去。”
蘇南星伸出手指,“拉鉤。”
拉完鉤,蘇南星果然乖乖地把手收回了被窩。
嘴裡卻還忍不住念叨,“姑姑,我知道你擔心爺奶他們,我也擔心。
但是爸爸說了,我是男子漢,讓我照顧好你。
林場那邊有爺爺和爸爸,他們都是男子漢,會想辦法照顧好奶奶和媽媽的。”
蘇清苒酸澀地嗯了一聲,“姑姑知道。”
雖然擔心,但是她也明白,現在過去根本就不現實。
她對山林本就不熟悉,眼下下這麼大的雪,根本沒能力辨認方向。
即便有空間可以自保,但是也無法移動到那麼遠的地方。
而且就算是去了,也幫不了太多的忙。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時間養精蓄銳,等天亮之後看看情況再說。
這一夜,她睡得極其不踏實。
到了半夜,更是直接從夢中驚醒。
回過神,這才發現有人在敲門。
蘇清苒飛快掀開被窩下了床,隨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兩三步衝到門前。
不等她開口詢問,門外便響起了大哥的聲音,“苒苒,快開門,是我們。”
蘇清苒連忙拔掉門閂,一股冷冽的寒氣撲麵湧了進來。
“大哥,你們怎麼來了?快進來。”
屋裡漆黑一片,蘇清苒慌亂地點著了燈。
燈一亮,她這才看清楚,家裡四個人全來了,個個身上都裹了一層又一層。
像是把所有的衣服都穿在了身上。
隻是這會身上頭上全是雪,活像是四個雪人。
蘇清苒連忙拿著笤帚給四人掃雪,掃到最後才發現後麵還跟了一個。
看清楚是誰後,她頓時愣在了原地,“顧逍?你怎麼也在?”
顧逍伸手撣了撣肩上的雪,“說來話長,他們快凍僵了,你趕緊先給她們弄點薑湯灌下,我先回去了!”
說著,便轉身衝進了冰天雪地裡。
蘇清苒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瞬,回過神連忙就要去燒水。
蘇南星這會也已經被廚房的動靜吵醒。
迷迷瞪瞪地穿好衣服下床一看,頓時跳著喊了起來,“爸爸、媽媽!
爺爺、奶奶!你們怎麼都來了?
我這不是做夢吧?!”
蘇清苒手腳麻利地生好火,“南星,快來燒火!”
說完便轉身開始切薑絲、拿紅糖。
等東西丟進了鍋,這才又跑過來用乾毛巾幫幾人擦拭,用手哈著熱氣替她們搓熱已經凍僵的手和臉。
“哥,是不是林場出事了?”
蘇振華哈了口氣,用手搓了搓臉,感覺渾身的知覺正在一點點恢複。
“風雪太大了,我們住的草棚快要撐不住,頂上已經掀開了一大半,雪一直在往下灌。
林場的工作人員很多都回城過年了,雪太大,沒人來管我們。
很多人都抱著被子跑到了木頭倉庫,我想著那邊四麵透風也好不到哪裡去,又怕你會衝動去找我們。
乾脆心一橫就帶著他們一塊來找你了。
哪知道雪太大,剛走到半道我們就迷了路,半天都走不出來,幸好碰到了剛才那個小夥子!”
父親蘇景山也有些後怕,“是啊,要不是他主動要帶我們下山,恐怕我們今晚是走不出山林子了,你媽走到一半就走不動了,是他幫著背下山的。
對了,你們這知青都走了沒?會不會被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