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這位同誌,我們要嚴肅地提醒你一下,你這樣大晚上糾纏人家女同誌是不對的。
萬一人家女同誌找過來要告你耍流氓,你也逃脫不了乾係。
至於你說的套麻袋,既然你連人長什麼樣都沒看見,怎麼就能篤定是人家對象乾的?”
“沒錯,你說救你的人是他,但是這並不能成為推定他是嫌疑人依據。”
蕭棟國努力克製著渾身的冷顫和寒意,在派出所耐心地和兩位同誌做解釋。
但說來說去,始終沒辦法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和證據。
畢竟,那個套他麻袋的,一沒打他,二沒露麵出聲。
加上當時天色黑得厲害,也沒有什麼目擊證人,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
說到最後,公安同誌反倒開始教育起他來。
讓他以後不許再去糾纏人家女同誌,這次權當是買個教訓。
蕭棟國從派出所出來後,臉色已是烏青。
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
蘇清苒對這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全然不知。
第二天一早,她在顧家吃了早飯,又把昨晚做的頭花拿了兩個送給嫂子,這才匆匆趕往馬叔家。
半路上,她找機會悄悄往自己帶的籃子裡裝了不少花生和瓜子。
又把自己親手醃的鹹菜每樣拿了點出來。
敲開門,馬叔和嬸子見她圍得嚴嚴實實,一時還沒認出來。
認出是她後,這才驚喜地將人領進了屋。
蘇清苒脫掉圍巾,順勢把自己帶的東西也拿了出來,怕兩人不肯收,主動解釋道:
“叔,嬸,這些花生和葵花籽都是我們村自留地種的,沒花錢,這些鹹菜是我親手種親手醃的,你們彆嫌棄。”
兩人聽說沒花錢,這才接過來一一看了。
“這些花生和葵花籽可比外麵賣的還要飽滿,鹹菜醃得也很好,你這孩子,現在是越來越能乾了!”
“是啊,正好我們過年的瓜子花生還沒來得及去買,你叔叔最愛吃油炸花生米,這下可有口福了!”
想當初她堅持要下鄉時,兩人還篤定她待不了多久。
甚至都已經替她想好了退路,萬一她真的待不下來,就幫她在彆的廠安排一份工作。
沒想到她每次來,都有驚喜帶給兩人。
緊接著,兩人又圍著她問了不少鄉下和家裡其他人的情況。
蘇清苒挑挑揀揀地說了,又把自己現在幫著大隊一塊搞副業的事也給說了。
馬叔聽後稱讚不已,“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蘇清苒笑著點頭應下。
隻是她們現在的副業和機械都沒有瓜葛,的確是沒什麼要幫的。
聊了一會,見時間也差不多了,蘇清苒站起身準備離開。
馬嬸那邊已經麻溜地把自己準備的東西裝進了空籃子裡,“這些本來就是給你準備的,要是你今天不來,我們就打算幫你郵過去了。”
蘇清苒接過來一看,各式各樣的餅乾點心、零食罐頭,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過年前物資緊張,要湊齊這些並不容易,可見是費了心思的。
蘇清苒沒有客氣,反正以後她還會送東西過來。
便謝過接了下來。
出了馬家,蘇清苒再次用圍巾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雙眼睛,以免被熟人認出來。
雖說馬家和蕭家還隔了一排房子,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隻是沒等她走幾步路,忽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吵鬨聲。
順著聲音一看,好家夥,機械廠大院內準備上班的職工這會全圍在了蕭家門前看熱鬨。
就在這時,張桂蘭突然擠開人群,重重把幾包行李丟在了門外。
又轉身拉拉扯扯地把沈雲芳和小軍推了出來。
蘇清苒將圍巾往上拉了拉,悄悄藏在人群的最後麵。
然後就看見張桂蘭指著沈雲芳母子倆開始破口大罵,“不要臉的狐狸精,把自己丈夫克死了,還非要賴在我們家,我欠你們的早還清了,今天你們娘倆必須給我滾出去!”
沈雲芳一手拉著小軍,一手抱著張桂蘭的腿不撒手。
“嬸,你真的誤會我了!我一直把棟國當成我的親哥,我對他絕對沒有半點不該有的心思!
要是一會棟國從醫院回來看不到我們,我怕他會誤會你、生你的氣。”
張桂蘭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試圖想把腿拔出來,但是卻死活拔不出來。
隻能繼續氣呼呼地指著娘倆破口大罵。
一個使勁罵,一個不停解釋,另外一個小的隻會嚎哭。
蘇清苒看了一會熱鬨,隻覺得好沒意思,便準備轉身離開。
哪知道一扭頭,便撞見裹成蟬蛹的蕭棟國拎著醫院的袋子從外麵走了進來。
幸好,蕭棟國的注意力全在唱大戲的三人身上,壓根就沒注意到她。
隻見他奮力撥開人群,手上的藥也被擠得散了一地。
“娘,你們這是在乾什麼?”
張桂蘭麵上一愣,似乎沒想到兒子這麼快就回來了。
“兒啊,大夫咋說啊,你身體好點沒?”
蕭棟國虛弱地咳嗽了兩聲,“就是受了點風寒,娘,這一大早的,你們又怎麼了?”
不等張桂蘭狡辯,沈雲芳已經轉頭抱上了他的小腿。
“棟國哥,你彆埋怨嬸子,都怪我不好,惹了嬸子不高興,所以嬸子才要趕我們娘倆走。
隻是我現在沒有工作,一個人帶著孩子,這天寒地凍的實在不知道能去哪。
我自己苦一點沒事,但是小軍他這麼小就沒了爸爸,往後的日子可咋辦?”
說完,沈雲芳便抱著他的腿痛哭起來。
蕭棟國渾身打著寒顫,隻覺頭重腳輕有些站不穩。
但是眼下的局麵又不能撒手不管。
便不耐煩地緊了緊身上的棉襖,“娘,彆鬨了,讓雲芳先回去吧!
這麼冷的天,難不成你要讓他們娘倆露宿街頭?”
張桂蘭好不容易已把人和行李都趕到了門外,哪裡肯輕易地再把人請回去。
當即也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抱著兒子的另一條腿嚎啕起來。
一個嚎啕大哭,一個委屈落淚。
再加上一個小軍,大院的房頂都要被三人給頂起來了。
蕭棟國本就有些站不穩,被三人這麼一氣,隻覺眼前天旋地轉。
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場麵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趁著混亂,看完熱鬨的蘇清苒直接轉身離開了大院,朝著供銷社的采購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