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化肥是賒賬弄來的,整個村都沒人敢相信。
畢竟,之前大隊長帶著錢去要化肥,每回都是灰溜溜地被搪塞了回來。
如今一分錢沒交,反倒把化肥給賒回來了?
而且還是領導親自給安排車子送到了山腳下?
可是,化肥就堆在麵前,總歸做不了假的。
大隊長長長地感慨一句,“我現在是看明白了,日子是越折騰越好,人也是越折騰越有出息。
你們看,自從咱們大隊開始加工家具,又修好了路,就連公社領導都開始高看咱們一眼了!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不敢信,但咱向陽山大隊就是出息了,往後的日子隻會越來越好!”
話音落,安靜的人群突然就炸了鍋。
“大隊長說得對!以前咱們這麼多年安分守己窩在這山溝溝裡,公社領導什麼時候來過?”
“是啊,現在公社領導不光來了,還對咱們這麼照顧!”
“每回送家具的時候都主動借車給咱們,而且這化肥都要了好幾年都沒輪到我們,這回都主動給了!”
大隊長眼皮子跳了跳:倒也沒那麼主動!
日子還是很苦,還是不能那麼飄!
大隊長清了清嗓音,試圖把激動的氣氛往回拉一些。
“這化肥也不是白給的,都是咱們大隊自己出的錢,等下一趟交了家具,這個錢還要抓緊送過去的!
另外,我也和公社領導保證了,有了化肥,咱們明年交公糧的時候必須要把統籌糧的份額也給交上,不能再讓彆的大隊看不起!
到時候要是咱們再倒數,丟的可不光是咱們大隊的臉,就連公社領導也要被咱們拖累抹黑了!”
眾人得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大隊長,你就放心吧,有了化肥,咱們明年的糧食生產就有保障了。”
大隊長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下給咱的化肥有限,這好鋼必須要用在鋼刃上,要留在最關鍵的時候用!
平時的時候咱們還是要多漚家肥,搭配著用,不能以為有了化肥就萬事大吉了!”
大隊長把在公社學習來的施肥經驗和大隊幾個負責施肥的人仔仔細細說了兩遍。
眾人漸漸從得到化肥的興奮中緩了過來,開始找機會和大隊長商量起家具加工的事。
之前忙著修路的時候,大家都相安無事。
畢竟,彆管活輕活重,起碼每天都有工分拿。
誰讓人家有技術在身呢。
但是眼下路修好了,地裡也沒什麼活,一旦拿不到工分,家具點那份工作就變得尤為地惹人眼紅。
“大隊長,聽說城裡現在還在催咱們訂單早點交貨,要不然你再多選幾個人去家具點幫忙呢!”
“是啊,雖然我們手藝不怎麼樣,但是幫忙打個雜還是可以的,我們也不要那麼多工分!”
村裡的大嬸大娘們也都很羨慕。
但是家具點的確沒什麼她們這些婦女能乾的。
隻能寄希望家裡的男人能去幫個忙,繼續賺點工分回來。
大隊長看了一圈,說話的都是家裡情況比較困難的。
說實在的,他們這樣肯乾、爭著乾其實都是好事。
大家也是窮怕了,有機會肯定要上,畢竟誰不想往好日子奔?
大隊長輕咳一聲,繼續開了口。
“大家夥應該聽說了,昨天我領著羅會計和蘇知青一塊出去了,但你們知道我們是乾啥去了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去公社要化肥了嗎?”
大隊長哈哈笑了起來,“要化肥都是順帶的事,我們仨昨天進城考察新的副業去了!”
“考察新副業?什麼新副業?”
見大家伸長了脖子想要看個所以然,大隊長便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出來。
“瞧瞧,這就是蘇知青替咱們謀劃出來的新副業,這次是頭花訂單!”
“頭花?什麼是頭花?”
“頭花就是頭棱子,現在城裡姑娘都愛戴這個!”
徐嬌不服氣地叉著腰,撇了撇嘴,“頭花不是頭棱子!蘇知青做的頭花可好看了,她給我看過!
你們都還沒看過呢吧!”
“彆往自個臉上貼金了!蘇知青都不給彆人看,專給你一個人看?”
“哈哈哈哈,不會是你自己偷偷跑過去硬要看的吧?”
眼看幾個姑娘要吵起來,蘇清苒連忙把帶過來的頭花樣品給拿了出來。
眾人新奇地像是在看什麼寶貝一般,爭先恐後地傳著看了起來。
大隊長出聲提醒,“都彆給扯壞了!這幾個可是供銷社給封的——那叫啥來著?”
蘇清苒幫著解釋,“封的產前樣,上麵都有記號,咱們以後交貨就要按照這個標準來,隻能好,不能差。”
眾人聽不懂,但是都知道這東西寶貝,事關大隊的副業訂單。
便連忙把樣品遞還給了蘇清苒。
大隊長一臉驕傲地拿起一朵頭花,“你們猜猜看,這樣的一朵頭花供銷社要賣多少錢?昨天蘇知青帶著我們兩個老頭子去供銷社轉了一圈,給我倆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屬實是顛覆認知了。
眾人有的猜幾分,有的猜一毛,再往上就不敢繼續再猜了。
隻有三個女知青的膽子大一些,畢竟是從城市裡過來的,對頭花的行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但是劉琴和胡慧英來的早,眼下對城裡的生活早就脫了節。
兩人猜的價格也不過是兩三毛。
徐嬌忍了又忍,見蘇清苒沒瞪她,這才脫口而出。
“起碼五六毛!要是背麵換成發夾,還能賣得更貴?”
“多少?五六毛?徐知青又開始吹牛了!”
“你才吹牛!你全家都吹牛!我說的是實話!不信你問問蘇知青!”
蘇清苒笑著點了點頭,“徐知青說的價格屬實,沒誇張。”
大隊長也哈哈笑了起來,“沒錯沒錯,這回徐知青沒撒謊,的確是要這麼貴,而且還沒蘇知青做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