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阿九把迪雅拉出夏洛迪夫人的房間,原本想帶她去露台上透氣,但是這勢必會被處在一樓的羅恩·美迪奇和他的狼衛們迎麵撞見。
於是他掐著迪雅的手,來到了城堡更高層的地方。
瑞普城堡的居住區隻有一至三層,但是再往上,還有雷雲帝國戰時用到的會議廳和五樓的瞭望台。
雁阿九不想帶迪雅再回自己的房間,於是領著她往四樓的會議廳走去,一開始迪雅的手腕在他的手掌中奮力地掙紮,但是逐漸地順從起來,她一路上都沒有吭聲。
來到了會議廳外,雁阿九鬆開了手臂去打開大門,開到一半的時候才發現門沒有鎖,鑰匙常年就插在門上。
迪雅猛推了雁阿九一下,把他撞了進去,隨後關門。
“迪雅!你做什麼?”
少女的幽香甜氣忽然襲來,雁阿九身子一沉,向後退了一小步。
這使得迪雅的香吻落在了他的肩頭上。
“嗚!”
迪雅方才十分用力,嘴唇因此被磕破了。
“你躲什麼?”她又氣又惱。
雁阿九環顧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會議廳原來被改造成了一間寬敞的書房,書櫃緊貼著牆壁,雖然多開了窗戶,但是這裡的光線依舊十分昏暗。
“不要胡鬨了。”
雁阿九明顯得察覺出來二人之間的異樣情緒,但他隻是這麼說道。
“你不明白,雁阿九。你和他們一樣,不明白我為什麼如此地生氣。”
迪雅主動地退出了剛才的氣氛,雙手插在胸前,窈窕的後背倚著靠門的一個書櫃。
“你為什麼生氣?”
雁阿九看到迪雅心情平複了下來,平聲問道。
“我恨塔麗莎。”
迪雅咬牙的聲音中帶著一股冷意。
“恨?恨她背叛了你的家族嗎,可是據我所知道的,她所做的一切沒有什麼事對不起你家族的……”
“我恨她是因為你!”
迪雅叫喊了一聲,她知道這個議事廳的隔音效果很好,牆壁的青石之中填充了木料,所以她不必再壓著自己的聲音——
“我今天早上的時候,聽拜倫說你跳到了城堡下麵去,我害怕得要命!”
“我怕你會死,我怕再也見不到你!就如同塔麗莎害怕巴爾坎被唐古拉斯殺掉一樣!所以我才恨他!”
話一出口,迪雅就感到有些後悔了,她怎麼能把自己和雁阿九的關係和塔麗莎他們並論呢?
果然,雁阿九沉默了,他又會覺得我是在胡鬨吧,我比不上他。
雁阿九的年齡比迪雅要小三歲,雖然從外貌上看不出來,但是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迪雅便在自己的心裡落下了一點自卑。
他是天賦異稟的天才修者,又年少老成,前途無量。
可是我呢?我不過是一個隻會盛氣淩人的小姐罷了!
迪雅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有些微冷。
“我也怕你死。”
雁阿九平靜地說道。
迪雅隻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捏了一把一樣,一股溫暖隨著體內的血液流向四肢百骸——他說了什麼?
“在丁諾森林的時候,我與飛沐清擊殺提馬爾特之後已是重傷,但我仍然想儘早回到丁諾村子離去,確保你們無恙。”
“你都沒有和我說過這些……”迪雅的心裡瞬間湧滿了感動,“不對,你是在說我和鄭曉光、還有小蘭吧?”
“不,我隻擔心你。”
聽完雁阿九說的話,迪雅一時間隻覺得自己的麵頰燒了起來,腦袋也暈乎乎地。
“你,你隻擔心我?”
“我擔心你被殺,被強盜們俘虜。你是我來到陸地上之後的第一個朋友,我很難接受你遭遇不測。”
雁阿九的眼神恢複了以往嚴厲的樣子,他盯著迪雅的臉龐,迪雅將環在身前的手臂放了下來。
“就是因為這個?”迪雅雖然明白雁阿九剛才不是想象中的那個意思,但剛才聽到他說“隻擔心你”四個字,她現在就已經很滿足了。
“對。”
“誰要你擔心了!你,如果不是你身邊一個像樣的朋友沒有,我才不管你呢!”
“一個像樣的都沒有?”
雁阿九疑惑,無論是飛沐清也好,鄭曉光也好,他們都是能讓自己放心把後背交給他們的可靠同伴,迪雅應該也是知道的。
“你捫心自問,有人關心你受傷嗎!有人照顧你嗎?有人像我一樣地害怕你死掉嗎?”
迪雅每說一句,就憤憤地往雁阿九胸口上捶一下,下手沒多重。
“你們一個個的,碰上危險的事情,從來不知道躲避!在丁諾森林剿匪也好,瑞普鎮遇見刺客也好,你早上掉下懸崖也好!”
她生氣地說道“如果不是你內心急切想要抓到,塔麗莎,你會平白無故地撞破窗欄掉下去嗎?你的命隻有一條!”
迪雅接連不斷地說著,雁阿九也認真在聽。她說了好一會兒才堪堪把指責的話語打住。
“迪雅,你說得大都沒錯。但你有聽說過‘強者之道’嗎?”
雁阿九開口說話了:“強者,不懈怠,不怯懦,遇到正常風險的時候不輕易避之,要以力破之,這樣才可以愈走愈強。”
這些是還在荒島上的時候,他的亡靈導師拉布拉多經常教導他的。
“你們五部族的東西,我都聽不太懂。”
迪雅雖然不是很懂,但也聽明白了一部分,雁阿九就是有半句是在說遇到風險的時候要迎麵克服。
“那如果碰到九死一生的事情呢?也不躲嗎?”
“遇到那種情況的話,自然是要躲,並且要使出一切手段度過難關。”
雁阿九會想起不久前,自己的感知探測被唐古拉斯感應到的事情,如果真的對上他,恐怕他就不能在這裡好好說話了。
“可你們不會害怕的嗎?惹上那麼多麻煩事情,對上提馬爾特那樣的強盜。”
“不怕,對戰提馬爾特那件事是因為碰巧找到了機會。”
雁阿九和飛沐清與他作戰之前,對方其實已經受過重傷。
“你們就不能好好活著嗎?隻要努力修煉的話實力也會增長的啊。”
“可我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雁阿九認真地回答迪雅所說的話。
“就拿飛沐清來講,他未來是要爭奪玄速族族長之位的人,此次離開內族到萬裡之外的雷雲帝國曆練,也是為了攢下事跡,提升自己在玄速族中的威望。這關乎著他的未來……”
“那你呢?你一次次冒這麼大的風險,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我?”
迪雅所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擊殺了提馬爾特,雁阿九才會認識身為聖殿執行官的克洛絲·伊蓮娜,而他的名字才因此被夏洛迪夫人認識,進而答應幫他參加貴族選拔一事。
更不用說,雁阿九時刻都在記著,二十年之內,他必須要成為一名巔峰強者,隻有這樣才能去解救被封印的的千年武獸慕玲芳。
(第一百四十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