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幅作品的人物是個學生,臉上還殘留著沒有褪去的稚嫩。
學生張開雙手,仿佛在擁抱希望,又好似在死前見證了令他絕望的真相。
眼中既有對死亡的無畏,又有對生的一絲絲渴望。
這種矛盾到極致的情緒,卻正是十字作坊的主人所需要的。
在希望中見證絕望,在絕望中迎來新生。
作品成型的那一刻,學生的生命也永遠的定格在了那一瞬間。
韓非眼神複雜,抬起的手掌在猶豫片刻後還是選擇了放下。
與其在死後進行這一點沒有用處的安慰,還不如按照以暴製暴的方式,將那群瘋子趕下地獄。
韓非一邊朝前走去,一邊在每一個作品上仔細查看。
從【新生】……【貪欲】……【恐懼】……到最後的【囚牢】。
韓非不斷的感受著每一個“作品”所傳遞出的情緒,心中對於那個瘋子的殺意越發的濃烈。
【十字作坊的創辦者叫童文,是一個對浮雕藝術癡迷到癲狂的瘋子!】
【他熱衷於用自己的雙手,去雕刻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作品。】
【無數個日夜的鑽研和失敗,讓他的心境逐漸發生了扭曲。】
【他認為固有的浮雕,缺少了那一絲屬於人的靈動,無法表達出他想要傳遞出的真實情緒。】
【為此,他不惜產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那就是將矛頭放在了人的身上。】
【而他有個雙胞胎哥哥叫童亮,是第三高校的在職教師。】
【兄弟倆感情深厚,當童文第一次將他的這種想法告訴哥哥時,童亮自然是反對和嗬斥。】
【然而已經著魔的童文,又怎麼會因為哥哥的反對就掐滅心中的想法?】
【他一次次的勸說童亮,甚至不惜以自殘的方式來要挾童亮幫他。】
【在這種日複一日的勸說和爭吵下,童亮心中的堅持終於慢慢的鬆動。】
【他不忍在看到弟弟以這樣的方式在自殘自己,最終選擇了妥協!】
【而他們的第一個目標,便放在了自己的學生身上。】
【張浩,第三高校的學生,一個混跡在班級最邊緣,連父母都不想管的差學生。】
【第一個作品中的主人公,正是他!】
【當新生這個作品徹底成型的那一刻,童文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熱,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那一瞬間,潘多拉的魔盒徹底打開,追求藝術的道路從此發生了扭曲……】
短短的一百米,韓非走了很久才走到儘頭。
看著前方再次變換的燈光,韓非眼中的思緒和殺意緩緩隱入心底。
隨即從恐怖冰冷的展覽區,跨進了昏暗死寂的拍賣場。
相比較死寂幽深的展覽區,拍賣會的環境卻要舒適了太多。
它更像一個大型的會議室,零散分布的座位並不密集,反而大部分都隱匿在黑暗中的某個角落。
昏暗的燈光極為恰當的照射在展台上,不僅能讓所有人看清楚展台上發生的事情,又能讓前方的觀眾區顯得朦朦朧朧。
不得不說,童文這個家夥對環境和人性的拿捏,已經到了極為精深的地步。
與這樣的家夥為敵,由不得韓非不重視。
從拐角處走出來,韓非瞬間便感覺到了一道道帶著戒備,冰冷,殘忍,嗜血的目光注視在自己身上。
瞳孔一凝,韓非沒有選擇避讓,而是迎著這些不善的目光看了過去。
漆黑的瞳孔沒有多餘的情緒,隻有無儘的平靜和深邃。
目光相對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極為識趣的收回了目光。
“難纏的家夥啊……”
之前與韓非有過短暫接觸的男子渾身一緊,心中對於後者的忌憚不斷加重。
默數著已經落座的人數,韓非麵具下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一番掃視過後,韓非也找了個相對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
前方的光線到得這裡已經所剩無幾,但置身在這樣的黑暗中,反而讓他比較安心。
此時此刻,他好像有些明白這幫家夥為什麼總喜歡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裡了。
不可否認,黑暗能讓人產生恐懼的同時,也能為其披上一層神秘的麵紗。
在這種安靜且詭異的氣氛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進入會場的人從某一刻開始便已經停止。
“嗯?!”
突然,韓非手臂上的人皮女向他釋放出危險的信號,從手臂處蔓延的冰冷,瞬間讓他警惕了起來。
心中微微一動,韓非似有所感的看向了自己的右側。
就在剛剛,他感覺到有一道無比冰冷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
那一瞬間,他有種被恐怖凶獸凝視的錯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雖然這種感覺隻是一閃即逝,但還是被已經警惕的他感應到。
“會是誰?”
韓非眉頭一皺,忍不住在右側的幾道人影身上緩緩掃視。
這一次的任務,從發布的那一刻就透露著一種詭異,或許隨著大幕拉開,會有他都預料不到的變數出現。
心中留了個心眼,韓非收回目光,佯裝不知情的樣子看向了會場。
原本在外麵接待的兩名服務員已經走上了展台,所有人見狀,身體下意識的坐直了起來。
某一刻,伴隨著一道低沉的腳步聲緩緩響起,展台上分散的燈光,頓時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聚攏。
噠!噠!噠!
聲音與燈光一起由遠極近,隻見一名身穿黑色禮服,頭戴鬼臉麵具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挺拔的身姿,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耀眼。
這一刻,全場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了男人的身上。
啪嗒!
站定,揚手,躬身行禮!
童文宛如一個優雅的貴族,給在場之人行著標準的禮儀。
啪啪啪……!!
掌聲率先從前麵的觀眾區傳來,很快便帶動著所有人齊齊鼓掌。
韓非手指輕彈,麵具下的嘴角揚起一抹嘲諷之色,這幫家夥現在鼓的有多起勁,一會就叫的有多慘。
展台上那個看似優雅的家夥,可是一個真真正正吃人不吐骨頭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