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陳光樓剛走出公事房的大門,背後就響起了重物落地的動靜。
他嘴角微微一扯,腳步沒有停留,回了自己的公事房。
奈何耳聰目明,雷獄丞那邊的動靜,都逃不過他的雙耳。實在是鬨心得很,乾脆出了天牢,上街溜達。
他剛一出天牢,雷獄丞就從公事房裡走出來,腳步顯得很急促,估摸跑動了幾步。
雷獄丞拿出所有的怒火,吼了一嗓子,“陳觀樓,你彆太囂張。”
陳觀樓聽見了,但他不在意,他已經融入人群中,沉迷於人間煙火。
其他獄卒獄吏紛紛躲進門後,陳觀樓可以不鳥雷獄丞,他們沒那麼硬的靠山,還是要做低伏小,至少要做足表麵功夫,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盧大頭一臉興奮地說了句,“還是我陳哥厲害。”
“你多少歲,陳獄吏才幾歲,你叫他哥,你叫得出口嗎?”
“你懂個屁!哥不以年齡論,而是以實力論。你們就說說,我該不該叫他哥?”盧大頭一邊闡述著自己的道理,一邊嘚瑟的四下顧盼,有種孔雀開屏的錯覺。
做下屬的,最喜歡兩件事,第一件事是發錢,好多好多錢。第二件事,是看上司被人叼,那興奮勁,就跟興奮劑似的,一天下來都是勁勁的。而且,這樣的八卦持續且熱烈,就算過個三五年也不過時。
此刻,大家看雷獄丞的笑話,三五年之後這則笑話還將在獄卒中間流傳,時不時被人提起。
許富貴以過來人的身份,點評了一句,“衝動了,太衝動。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雷獄丞好歹也是上官,多少要給點麵子。小陳在甲字號大牢逞威風,叫我說差不多得了。那裡麵的犯人不是汪洋大盜,經不起折騰,也死不起。哎,當初我就說,年輕人還需要曆練,擔不起重擔,遲早要出事。可是沒人聽我的。”
盧大頭偷偷翻了個白眼,沒直接懟回去,隻說了句,“陳哥年紀輕輕就坐上獄吏的位置,自有過人之處。就算沒有侯府做靠山,依然能夠憑個人本事爬上來。我知道很多人嫉妒陳哥,沒用!都問問自己,腦子有陳哥的好使嗎?你們有膽量替死去的獄卒出頭嗎?一個個孬種。”
“你說話就說話,怎麼能罵人。”許富貴不樂意了,“盧大頭,你的工作態度一直都有問題,我是不想說你,但你也該自覺些。彆沒事找事。”
盧大頭嘿嘿一笑,沒做聲。
許富貴又嘮叨上,“彆以為認了陳觀樓做哥,有他給你做靠山,你就能無法無天。像你這種下三濫的貨色,永遠上不了席麵。你陳哥改明兒說不定就開始嫌棄你,嫌你給他丟人。”
盧大頭攥緊了拳頭,若非時機不合適,若是再年輕個幾歲,這拳頭已經落在了許富貴的麵頰上。
此刻,盧大頭忍住了怒火,嬉笑道:“我哥哪天若是嫌棄我,豈不是正好如了許獄吏的意。到時候你可以隨意拿捏我,你美得冒泡吧。”
“低俗!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許富貴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眼中毫不掩飾對盧大頭的嫌惡,一顆老鼠屎,也就陳觀樓稀罕。真不知是什麼眼光,盧大頭這家夥五毒俱全,有什麼值得關照的。再說了關照一次兩次差不多得了,還一直關照。手夠長的。
盧大頭純粹就是破罐破摔,躺平了,隨你罵,改動一下下都算你贏的態度,“是是是,許獄吏最是公正,公正無私。我瞧著,獄丞那個位置就該由你來坐。”
許富貴:……
盧大頭終於說了一句中聽的話。
以他的資曆,當獄丞綽綽有餘。
偏偏上麵的人從不考慮他們這群人,獄丞從來都是從外麵挑選。寧願挑選一個下三濫的雷獄丞,也不肯選他。
不就是靠山背景。
他若是舍得錢財,說不定也能……
罷了,罷了,上麵的人胃口太多,永遠喂不飽。他好不容易攢下的錢財,可不能投進無底洞。
萬一,在獄丞位置上乾滿兩年後,被趕下去,他還能去哪裡?總不能又回來做獄吏。
許富貴甩掉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專心躲在門後麵看雷獄丞的笑話。
雷獄丞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成了笑話,被人公開處刑。
豈有此理。
全是陳觀樓的責任。
陳觀樓儼然成為了天牢刺頭,不服管教。說什麼守本分守規矩,他身為獄丞連過問
趁著陳觀樓不在,雷獄丞眼珠子一動,將甲字號大牢的幾個班頭叫到公事房訓話。
肖金很緊張,很忐忑,但是信念很堅定。打定主意,不管雷獄丞說什麼,他隻執行陳觀樓的命令。同時,悄悄派人去街上將陳觀樓請回來主持大局。
石鴻一副誰的麵子都不給的態度,你說你的,他走他的神,萬事不過心。
武班頭眼珠子亂轉,似乎是在思索,他能在這起事件中拿到多少好處?要不要趁機做點小動作,渾水摸魚?如果雷獄丞逼著站隊,他要如何表態。
王班頭最鎮定,抽著旱煙,像個老農。管你上麵怎麼搞,他就按照自己那一套做事,以不變應萬變。
“都說說,都說說,大家暢所欲言。陳獄吏搞出這麼大的動靜,甲字號大牢這幾天你們下去過嗎?成什麼樣呢?快死人了吧。”雷獄丞開了頭,態度還挺好,擺出要善於聽取
氣氛好尷尬。
雷獄丞臉頰上的肉控製不住抽搐了兩下,火氣直衝雲霄,卻又選擇了儘量克製。他當即冷哼一聲,“都不說話是嗎?不說話那就點名吧。石鴻,你來說。”
石鴻有些茫然,抬頭張望了一下,“說什麼?”
雷獄丞雙眼一瞪,裡麵有殺氣,“說什麼?你說什麼!我讓你說什麼?石鴻,你還想不想當班頭?”
“我的班頭位置是範大人欽定的,範大人如今就在刑部。雷大人撤我的職,不如先和範大人聊聊。”
“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