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飛燕走進來,先看了看飯店的環境,眼中露出些許詫異,因為她沒想到這的環境看起來還不錯。
至少比她想的好太多了。
若這不是林靜文開的飯店,她肯定有興趣來這用餐的。
可是,看林靜文這麼有本事,不是做廚子,而是自己做老板娘,她心裡的酸水就忍不住一直開始往外冒了。
一個普通的林靜文,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她這麼的在意,可她就是忍不住。
昨天她再次聽媽媽說起林靜文,說她有誌氣,一個離婚的女人不靠彆人,自己經營一家飯店,還做的有聲有色的,非常了不起。
孔飛燕聽她媽媽誇獎林靜文,心裡就非常不舒坦,因為這說明她媽媽沒忘記林靜文,一直惦記著呢。
從張太太那裡聽說了林靜文的現狀後,還拿出來給她念叨,甚至最後還說她,
“光耀心思不定,你也彆天天盯著他的那些情事,你不如也好好做事情,在工作崗位上也做出一點成績出來。”
孔飛燕聽了之後,真是氣死了!
像她這樣的家庭,她有正經的工作,她都不被允許辭職去經商,乾個體商戶這樣低賤的工作。
各種情緒之下,孔飛燕失眠大半夜,今天就找上門來了,要親自看一看林靜文的飯店怎麼樣,她是有多大的本事。
“我來找林靜文,她在不在?”孔飛燕走到前台收銀那塊,詢問陳蓉。
“這位太太,不好意思啊,我們老板娘不在,您找她有什麼事嗎?方便留下您的聯係電話或地址嗎?回頭我讓老板娘和您聯係。”
陳蓉微笑地開口說道,禮貌周到。
孔飛燕擰眉,又開口問道,“她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就不好說了。”陳蓉繼續微笑道,“您要是不急著走,可以先點菜用餐,興許一會兒我們老板娘就回來了。”
孔飛燕看看時間,才十一點出頭,就陸續有客人上門來了,可以預見這生意會有多好,等到十二點左右的時候,肯定人滿為患了。
孔飛燕猶豫了一下,選了個小桌子坐下了,點了兩個菜,還點了份甜點。
坐了沒兩分鐘,孔飛燕的目光就落到了馬曉翠的身上,眉頭下意識就皺了起來。
這個老婆子,一看就是那種沒文化,還尖酸刻薄的人,居然是林靜文的親媽?!
這兩人也太不搭邊了。
“我是你們這老板的親娘,我來這吃飯,你們就一碗麵,一盤子豆芽炒肉絲打發我了?!”
馬曉翠看著端上來的飯菜,頓時間火冒三丈地喊道,還伸手把桌子拍的啪啪響。
“老太太,您就算是我們老板的親娘,那也不能浪費糧食啊,一碗麵,一盤菜,足夠您吃得了,我們是員工,不是你家仆人,彆為難我們行嗎?”
郝秋霞擠出一抹笑容,衝馬曉翠開口說道。
馬曉翠一聽這話,更加火冒三丈了,掐著腰擺著譜罵道,
“誰為難你了!你拿著我家給的錢,還不聽我的話,還敢頂嘴,我留你乾嘛,你明天不用來乾活了!”
馬曉翠小時候在地主家做過幾年丫鬟,現如今她自己覺得翻身做主了,那小時候看到的主子派頭,一下子就學了個十成十,自己還覺得特彆揚眉吐氣。
郝秋霞都氣笑了,“這位老太太,你可沒權利開除我。”
“我是林靜文親媽,她都得聽我的話,我怎麼就不能開除你了。”馬曉翠理直氣壯地叫囂著。
馬曉翠的這些話,讓餐廳的人都側頭看向她,而且臉上都麵露不喜。
老板娘的親媽,怎麼這麼不講理啊,簡直了,比舊社會的地主婆還凶狠呢,放在十幾年前,一準被抓起來批鬥了。
已經有不少人嘀咕了,老板娘攤上這樣的親娘,可真是倒了血黴了。
“老太太,您要是再繼續在這裡胡攪蠻纏,我們就隻能請您先出去了,不能影響了其他顧客用餐。”
郝秋霞也冷下了一張臉。
馬曉翠來之前,林學濤就囑咐過她,往大了鬨就行,先鬨的她飯店開不下去,拿捏住她,林靜文就會哄著他們,給他們錢,重新乖乖聽話了。
所以,馬曉翠站起來,想掀桌子,可桌子實木的,太沉了,所以,馬曉翠直接把桌子上的湯麵和那盤子菜全都推下去了。
“啊啊啊!!”
孔飛燕尖叫了起來。
因為她就在馬曉翠的隔壁桌,還很燙的麵湯汁一下子就有大半撒到了她的身上,即便隔著衣服,也燙的她立刻尖聲叫了起來。
當然,也有附近其他桌的客戶身上也被濺了一點湯汁,但都沒有被燙到,就是被惡心到了。
馬曉翠看向孔飛燕,也有些傻眼了。
她,她好像闖禍了!
哎呦,怎麼把湯汁撒到這位身上了啊,就屬她穿的好,就屬她得罪不起的樣子。
馬曉翠愣了下,就準備要跑,“那個,讓你們老板娘趕緊賠錢……”
“哎!老太太,您可不能走啊!”郝秋霞一把抓住她,
“您在這鬨事,故意打翻飯菜,燙傷了我們的客人,您這是違反治安條例啊,一會兒公安同誌就來了,您還要配合調查呢。”
“啥玩意!我是老板娘的親娘,你們還要報警!”
“你就是天王老子,王母娘娘下凡,你也得負責!”林靜文這時從外麵推門進來,沉著臉開口說道。
林靜文之前在樓上包廂來,後來聽到馬曉翠可以鬨起來了,就從後廚的後門繞到前麵來了。
然後她進來一看這場麵,看到被燙傷的孔飛燕,也有一瞬間的傻眼。
“先製住她!”林靜文囑咐郝秋霞一眼,就趕緊拉著孔飛燕去後廚衝洗,同時不斷地道歉,
“秦太太,對不住,醫藥費我們會賠償的,還有你的衣物損失費我們也會賠償的。
你這燙傷看著有些嚴重,我這就讓人打救護車過來,咱們先去衝涼水降溫,等救護車來……”
“你彆以為賠一點醫藥費就行了,林靜文,我要告你媽故意傷人,嗚嗚嗚……我要你也不好過!”
孔飛燕疼的臉色扭曲,眼淚都控製不住地流下來,咬牙切齒地罵道。
也得虧沒怎麼撒到她的臉上,隻有一些湯汁濺到了,也燙的她火辣辣的疼。
還有身上的皮膚,好疼啊,她覺得自己的皮膚一定被燙壞了,一定會起水泡的,可能皮膚還會毀容。
“好的,秦太太,你是受害者,你想怎麼告都可以。”林靜文很冷靜地開口應道,
“馬曉翠明明知道周圍都是顧客,還故意弄撒滾燙的麵湯汁,確實有故意傷人的嫌疑,一會兒公安同誌來了,你直接讓他們抓人就行了。”
孔飛燕聽林靜文這麼說,憤怒扭曲的臉色都僵了一下,瞪著眼睛看著她,
“你,你就不怕你媽坐牢嗎?!你就不怕你這飯店被我整的開不下去嗎?”
“秦太太,你這麼憤怒我很理解,我同樣也很憤怒。馬曉翠做錯了事情,依法處置,關她幾天,怎麼罰款,我都是沒異議的。
隻是,你非要整的我飯店開不下去,要斷我活路就沒必要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覺得呢?”
林靜文黑亮眼睛看著她,態度平和又冷靜,帶著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力量。
可這樣絲毫不慌亂的林靜文,讓孔飛燕更憤怒了,她疼的掐緊了林靜文的胳膊,狠狠地說道,
“林靜文,咱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什麼留一線好相見,好笑,你一個底層的小螞蟻,我難道還要怕被你咬嗎!
你親媽燙傷我,你也跑不了責任,你想往上爬,我就要借這個機會踩死你。”
林靜文被她掐的疼的皺眉,將她的手拿開,一點都不懼孔飛燕的威脅。
好笑!
現在是新社會,又不是舊社會,就算孔飛燕家裡有權有勢,可也不是她自己有權有勢,這點差彆可大了去了。
而且,孔飛燕也隻是燙傷而已,可能就是起一些水泡,都不會留疤,又不是缺胳膊斷腿了,什麼咬死她,斷她活路,她根本不信。
再說了,燙傷她的是馬曉翠,而且,眾目睽睽之下,馬曉翠是什麼德性,顧客們都能作證。
馬曉翠的罪行,和她有什麼關係,她還大義滅親了呢,沒有偏袒親媽。
攤上這樣的親媽,她隻有被同情的份,可不是助紂為虐的同夥。
公安同誌很快就到了,開始調查取證。
顧客們都在,你一言我一語的,很快就把事情經過給說清楚了。
而且,除了闡述客觀事實外,大家也都瘋狂的輸出自己的觀點,都是在指責馬曉翠的過錯。
“那位老太婆真的太難纏了,我看她就是來砸場子的。”
“老板娘不在,服務員也很有禮貌了,一直都是那老婆婆故意找事,攤上這樣的媽,也真是可憐。”
尤其是在聽服務員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講了馬曉翠罵林靜文的話,還有昨晚上林靜文被親弟弟勒索要五萬塊錢的事情後,輿論基本上都是一邊倒,支持林靜文遠離親媽。
馬曉翠看見公安真的來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囂張勁頭了,縮著脖子坐在那裡,問她話,她就說,
“這是俺閨女的飯店,出了事找她,你找俺有啥用,俺也沒錢!那麵湯俺也不是故意弄撒的,那不是生氣了,就沒控製住脾氣。”
公安要把她給帶走,她就坐在地上撒潑哭鬨,
“嗚嗚嗚……你們抓俺乾啥啊,你們放開俺……要人命了啊……”
來的兩個公安小夥都幾乎扯不動她,也不敢對她動粗,來強硬的,隻能無奈地看著她在那撒潑。
最後,還是林靜文出麵,拿林學濤的前途還有林棟梁的臉麵威脅了她一頓,才讓她乖乖配合了。
因為林靜文告訴她,她要是不配合,公安隻能去找單位找林學濤,這樣會影響他沒了工作。
要是她一直不配合,公安也會去找林棟梁,這樣會讓林棟梁覺得丟臉,會讓他生氣。
馬曉翠就隻有兩個軟肋,一是兒子的前途,二是丈夫的臉麵。
林靜文這麼威脅她,直接擊中了她的要害,不過,現在她的軟肋還多了一個,她已經視為己有的飯店。
一聽說孔飛燕威脅林靜文,讓她的飯店關門,馬曉翠立刻就不願意了。
所以,在離開飯店,去派出所的時候,馬曉翠指著孔飛燕就喊道,
“我燙傷的你,你有什麼氣就衝著我撒,你讓我們家飯店關門,你斷我們家財路,你就是千金大小姐,我們也要去上麵告你!”
孔飛燕聞言愈發憤怒,再加上身體的疼痛,讓她恨恨地罵了馬曉翠一聲死老婆子!
馬曉翠還有他們一家人,不多吃點苦頭,真的難消她的心頭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