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日,可是做了一樁好事呢~”
馬車上,舒姣笑吟吟得拽住季鶴伏的手臂。
季鶴伏微垂的眉眼之中寫滿無奈,“那也得虧夫人心善。若非夫人想管這一樁閒事,我何必發這慈悲心?”
他難道是什麼好東西嗎?
彆的不說,季鶴伏對自己的本性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這一遭回去,夫君怕是又要忙起來了。”
“確實。”
“正事要緊。”
舒姣眼眸微眯,戳在季鶴伏手臂上的指尖卻微微用力。
季鶴伏伸手便半抱住她的腰,“確實是正事要緊。隻好委屈夫人,先暫且忍一忍孤苦。等忙過這一陣,為夫定會好好彌補夫人。”
他接下來,可得忙著保送太子乾出“造反弑君”的大事。
確實會很忙。
舒姣既然提起這個,他便先道個歉,哄哄夫人好了。
舒姣偏頭便張嘴輕咬了咬他脖頸。
季鶴伏呼吸亂了一瞬,而後輕笑起來,眼眸裡滿是喜歡,似乎還帶著幾分鼓勵。
“還求夫人輕些。”
季鶴伏低聲道:“彆後日我去見皇上,又叫他打趣我一番。”
舒姣聞言便又咬了兩口。
季鶴伏隻笑。
二人就這麼晃晃悠悠的回府去,進門時正巧遇到一個下人在院中打掃。
而那個下人……
“夫君,怎得今日就要回來?你休沐日不是還有一天麼?”
舒姣忽得開口問道。
季鶴伏微不可察的瞥一眼那下人,很小聲,但又吐字清晰的說道:“沒辦法,皇上急召,不得不回。”
“老是這樣。”
“夫人莫惱。事關太子,由不得皇上不急切小心……”
後麵的話,已經在喧囂的寒風中有幾分模糊不清了。
但是!
“事關太子”這四個大字,那下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哇哦~
不得了!
玄衛司或者皇帝,到底查到關於太子的什麼事兒了?竟叫皇帝將休沐中的季鶴伏都緊急召回京?
不行!
這消息得立馬傳給主子。
卻不知,早進屋的舒姣和季鶴伏,隻對了下眼神,唇角便勾了起來。
“夫人這是想打草驚蛇?”
季鶴伏笑著問道。
“夫君難道不是嗎?”
舒姣眉尾微挑,“左右太子都是要出事的,何必還要等到除夕夜?”
說罷,她輕將季鶴伏推倒,指尖搭在他胸膛來回轉圈兒,悠悠道:“除夕夜那等上好的時日,你我夫妻二人,怎能浪費在閒雜人等身上?”
閒雜人等:太子,及其眷屬,和他的鐵杆兒盟友。
這批人,到時候還不是得季鶴伏帶玄衛司的人去處理。
真挪到除夕再動手,怕是這個年,季鶴伏都不得空閒。她可不想大過年的,還得被這些瑣事影響心情。
“夫人所言極是。”
季鶴伏表示讚同。
再說。
真拖到除夕宮宴再動手的話……
到時候文武百官、宗親勳貴都在宮裡,人多眼雜,他工程量也太大了。
還不如越快越好!
季鶴伏是這麼想的,他也是這麼乾的。
他一邊加大給太子的藥量,一邊鉚足勁兒在康正帝跟前煽風點火,一邊還沒少傳消息攛掇太子和幾個皇子打起來。
就這樣等了半拉月。
季鶴伏在一個風雪夜進宮,緊急彙報太子預備三日後造反的事實。
康正帝:……
“嗬~”
康正帝都氣笑了,“眼看馬上除夕,那個逆子,竟是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得了嗎?”
“怎麼?翻過除夕,新的一年正好叫禮部給他籌備新帝登基大典是嗎?”
季鶴伏沒吱聲。
但康正帝是真的生氣,坐在椅子上罵罵咧咧好一陣才道:“等那個逆子出宮門,你便帶人將他按住送來。”
“彆將事鬨太大。”
鬨太大,他這個皇帝臉上也不好看。
有損皇家顏麵。
“是。”
季鶴伏低頭應聲,而後微抬頭,眼神微動,露出一副“有事想說,但猶豫不決”的表情。
康正帝一瞅,心都涼了半截——
不會吧?
不會還有更大的事吧?
康正帝足足給自己做了好幾秒的心理準備,才開口道:“還有何事,一並說吧。”
他倒要看看,事情還能亂到什麼程度?
“三皇子似乎……也有些異動。”
季鶴伏沉聲道:“臣在調查太子時,意外查到三皇子的暗探。太子謀反的事,三皇子可能也已經知情。”
這半年三皇子日子不好過啊。
太子恨他,有事沒事就挑他刺。
皇帝認為他有野心,隔三差五把他抬起來跟太子打擂台,完了閒著沒事就幫他找倆仇敵。
季鶴伏時不時還給他添點堵。
慘啊。
被迫加入奪嫡大舞台,人都折騰得消瘦了一大圈兒。
康正帝眼眸微眯。
知情不報?
怎麼?
等著撿便宜?等著當鷸蚌相爭後得利的 “漁翁”?
康正帝忽覺有些疲憊,抬手揉了揉額角,“季鶴伏,你說說,朕怎麼就養出這麼些逆子?!”
季鶴伏:……
這也不是他能說的啊。
不過真要他說,還不都是你這個當父皇的不稱職。
當皇帝乾得不錯,當爹就不行了。
誰家當爹的,整日把兒子當假想敵往死裡整啊?
太子忍到現在才造反,要他說,那都算是對你這個爹愛得深沉了!
隻是想歸這麼想,說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的。
畢竟季鶴伏還要命。
他隻好對著康正帝一番吹捧,說他是皇帝,天下都壓在他肩頭,他忙啊……
反正左說右說,康正帝是沒有半點錯的。
怪隻怪彆人帶壞了皇子,怪皇子們不懂事,傷了他這位老父親的慈愛之心……
聽得康正帝心情漸漸好轉。
然後季鶴伏就撤了。
次日,他便進了玄衛司,挑了一批親信帶他們去撿功勞。
與此同時,東宮之中,就連偶爾飛落下來的鳥,都被宮中肅殺緊張的氣氛影響,又快速飛遠。
太子坐在書房,擦拭著那把鋒利的青劍,目光卻直衝那座巍峨大殿而去。
皇位。
龍椅!
他已經等不了了。
他知道,造反的日子定得是有幾分倉促。
可沒辦法啊。
他的好父皇已經查到他頭上,近些日子季鶴伏入宮的頻率越來越高,還有他的“好三弟”……
太子想,再不動手的話,他怕是永遠沒有機會了。
事成,萬事都好說。
事不成,他也要拖一個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