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疼順著胸腔蔓延。
江庭旭眼底溢出隱秘的痛色,但語調溫和輕哄,就像過去那麼多年,他哄著她時那樣,沒有半分質問和諷刺,隻想好好與她說幾句話。
“我沒有彆的意思……南枝,我前幾天才知道,沈氏集團出了事。你這麼快和我哥聯姻,是為了沈氏集團是嗎?”
那天在‘盛夜’,偶然聽紀言澈說了沈氏總部的事後,他立刻找人連夜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一直以為她是為了維係兩家的關係,才在他拒絕聯姻後,轉頭答應和他哥結婚。
直到聽說沈氏集團遭遇危機並將全部的事調查清楚。
他腸子都快悔青曾在得知她和大哥領證後因嫉妒對她說的那些誅心的話。
將所有事查完,他什麼都顧不上,第一時間趕來見她。
“南枝……”他握著她手腕的力道隱約帶顫,嗓音深處是濃烈的祈求:
“我們不鬨了,我們和從前一樣好嗎?”
“我已經開始收購公司,競標各種項目,沈氏集團以後有任何事,我都可以幫你,我們回到從前,像以前一樣,不鬨了,好不好?”
沈南枝眼眸中沒有任何波動。
她用力甩開他,眸色清冷。
“江庭旭,你如果頭腦不清醒,就去看醫生,如果想讓人陪,就去找你女朋友,我已經和你大哥結婚,你這些話,過界了。”
她轉身要走,卻再次被江庭旭拉住。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急切解釋。
低頭間注意到她手腕上的那抹紅痕,他這次不敢再用力,但也拉著她不讓她走。
“枝枝,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我——”
“你們有沒有關係,跟我無關。”
沈南枝冷聲打斷他。
她沒有多少耐心。
也不想跟他糾纏。
但他今天明顯吃錯了藥。
門被他擋著,她出不去,見他始終不讓開,她壓著煩躁,努力心平氣和地跟他交談,免得驚動了剛回國的老爺子。
“江庭旭,我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你是你,我是我,就當沒有過去那十年的情誼,就當我們沒有認識過。”
“而且——”她定定看向他,眼底沒有情緒波動,平靜地近乎淡漠:
“我和你哥已經結婚,你不是最看不上我這種仗著婚約強行嫁進你們江家的人嗎?你現在又是在乾什麼?”
江庭旭呼吸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胸腔中的某一個位置爆發出尖銳的澀疼。
他努力壓製著這些作亂的情緒,迎著她冰冷的視線跟她道歉:
“枝枝,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隻是不甘心你因為婚約才願意嫁我,我不甘心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中,你對我沒有任何情意,我不甘心我們的關係隻是建立在冷冰冰的聯姻的基礎上。”
“所有我下意識地用了最蠢的方式來試探,試探除了聯姻之外,你對我也有那麼一點情意,哪怕隻是分毫……”
“但我沒想到沈氏集團會遭遇危機,更沒想到你和大哥會接下婚約。”
“南枝,我們都不鬨了,回到從前好不好?你和大哥沒有感情——”
聽著這些話,沈南枝嘲弄打斷他。
“可我和你也沒有感情啊。”
“聯姻就是聯姻,誰家聯姻愛的死去活來?”
江庭旭眼眸中浸出一抹猩紅,他固執地抓著她,語速都快了很多,就像竭力證明什麼:
“但我們有整整十年的感情,我們一起長大,我們有十年的相處——”
“是一起長大,可是江庭旭,幾天前你還對此嗤之以鼻,現在就又看上眼了?”
他急切地想跟她解釋什麼,但還沒來得及說,突兀的手機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他皺眉看向手機屏幕。
當看到屏幕上的備注時,眉頭皺得更緊。
沈南枝懶得再跟他糾纏,隻想趕緊離開這裡,趁他注意力分到手機上,抓著她手腕的力道鬆了些,她立刻掙開他,迅速拉開門往外走。
本來心情很好,但被江庭旭這麼一攪和,莫名的煩躁。
沈南枝眉頭都擰在了一起。
江靳年還沒回來,但老爺子已經回到老宅,從樓梯上下來,遠遠看到坐在大廳沙發上正拿著手機撥電話的老爺子,沈南枝將眉頭間的鬱氣斂去。
老爺子也正好抬頭,一眼看到她。
臉上因為打不通那兔崽子的電話而生出的不痛快散去,“枝枝,找靳年?”
老爺子說:“你三叔那邊有點事,靳年去你三叔那邊了,要晚會兒回來。”
“你要是想他,爺爺就給他打個電話。”
說著,他作勢就要撥號碼。
沈南枝連忙過去,一把按住老爺子的手,“不用不用,爺爺,我沒有事找靳年哥,我就是剛睡醒下來透透氣。”
老爺子收了手機,“那正好,爺爺正缺人聊天,你坐下陪爺爺說會兒話。”
沈南枝聽話地坐下,邊接過管家送來的鮮榨果汁,邊陪著老爺子聊這幾年的近況。
直到十幾分鐘後,老爺子不知怎的又想到剛才給江庭旭打電話怎麼也打不通的事,他話中多了幾分不愉。
“庭旭那小子也不知道在乾什麼,白天電話打不通,這到晚上了,還打不通,我就沒見過叛逆期來得這麼晚的兔崽子!”
沈南枝沒接話,一如往常,凡是和江庭旭有關的話題,她都不接茬,就當沒聽見。
老爺子臉色不愉地罵了兩句,又想到她跟江庭旭之間人人默認一定會在一起的那十年,老爺子默了默,沒再提那兔崽子,很快轉開了話題。
“明天周六,應該沒課吧?”
沈南枝乖巧搖頭,“沒有課,爺爺。”
“那爺爺帶你出去玩。”像幾年前一樣,依舊是哄小孩的語氣。
沈南枝發現,哪怕她已經過了二十歲的生日,但身邊的人還是喜歡把她當成小孩。
比如老爺子,比如江靳年、還有她哥。
晚上九點半,江靳年踩著夜色踏進大廳。
老爺子年紀大了,睡得早,早已去休息。
江父江母也都上了樓,大廳中隻有暖色的燈光,空無一人。
上來三樓,他習慣性往長廊左側第三間房間走去,站在門口,推開門,見裡麵漆黑一片,他沒進去,徑直關上門,便轉身朝樓梯右手邊最裡側的房間走去。
握著門把手,輕推開門。
果然在暖色係的大床中央看到趴在被子中刷手機的姑娘。
他關上門進來,朝床邊走去。
目光始終沒從她身上離開。
“晚飯吃了嗎?”
沈南枝偏頭,往他那邊看了眼,“吃了。”
江靳年脫掉外套和她的外套一起搭在衣架上,又扯下領帶解開袖口的扣子將襯衣挽起兩道,才走向她那側床畔,將準備起身往衣帽間跑的少女攔住。
“下午出去前見你上樓時揉了幾下小腹,是不是不舒服?”
沈南枝本來刷視頻剛把那股同房過度的小腹酸脹忘掉,被他這麼一提,那滋味仿佛又漫上來。
還有昨晚,他掐著她腰弄那麼深,她能舒服嗎?還用問?
沈南枝越想越氣,氣的想懟人。
但麵前的人是江靳年,她不敢懟。
最後隻坐在被她團成一團的被子裡,鬱悶的小聲嘟囔:
“不舒服!”
誰家好人舒舒服服地揉肚子。
他笑著將掌心落在她小腹上,循著昨晚的地方,輕輕按了下。
“都一天了,還這麼難受?”
難受倒不算太難受了,但沈南枝怕在說了‘還好’之後,晚上再履行一次夫妻義務,所以她抿著唇角,往嚴重了說:
“難受,再有兩天也難受。”
江靳年垂眸瞧著床上鬱鬱悶悶、像耷拉著兔尾巴的姑娘,眼底笑意浸出些許,嗓音低沉,大手輕輕緩緩地給她揉著肚子。
“真嬌。”
沈南枝呼吸一下子頓住。
慍怒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嬌什麼?
矯情還是嬌氣?
哪個都不是好詞。
本來被他揉得有點舒服想讓他多揉會兒的念頭頃刻間打消,很有骨氣的某位姑娘推開他給她揉肚子的手,直接背對著他扯過被子將自己裹住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