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摸著自己滾燙的額頭,還有乾澀發熱的眼皮,不用體溫計量,沈南枝都知道肯定是發燒了。
忍著頭暈,從床上爬起來。
翻出醫藥箱,找了顆退燒藥就著冷水咽下,又找到遙控器關了窗簾,才回了床上再度躺下。
發著燒,渾身都是冷的。
沈南枝將自己裹在被子裡,強迫自己放空思緒,什麼都不去想,直到昏昏沉沉中再度睡過去。
第二天七點。
沈南枝被鬨鐘吵醒。
關了鬨鐘,她抬手摸上額頭。
溫度已經降下來。
但頭還是很疼,有種頭重腳輕的眩暈感。
沈南枝拿過手機,找到課表,依次看過今日的課,最後點開通訊錄,給顧清禾撥去了電話,讓她幫她請一天病假。
得知她生病,顧清禾聲音緊張下來。
公寓中沒有彆人,顧清禾怕沈南枝照顧不好自己,當即就要過來。
沈南枝攔住她,“不用特意跑,已經退燒了,我這裡有感冒藥,估計是這幾天趕得太緊了,今天休息一天應該就好了。”
顧清禾拗不過她,反複囑咐她好好休息。
沈南枝應下,掛斷電話後,出去喝了杯溫水,又回床上睡了一覺。
等再醒來時,已經到了下午。
不再發燒,頭疼也減輕不少。
也沒了那種暈得天旋地轉的感覺。
她懶得動手做飯,隨便點了份餐廳外送湊合了一頓。
吃完飯坐在陽台沙發上曬太陽時,隨手點開了微博,頁麵剛彈出來,明晃晃擺在第一位的熱搜就映入了眼簾。
熒幕女神蘇霧深夜去‘盛夜’,被拍到進了江庭旭在‘盛夜’的專屬包廂。
熱度還在持續上升,就連偷拍的視頻,轉載量都破了千萬。
沈南枝指尖停在屏幕上頓了一下。
看著大爆的微博消息,她連視頻都沒有點開,隨手退出了微博不再瀏覽。
江庭旭和蘇霧的緋聞,一直被各大娛樂媒體高度關注,蘇霧深夜去江庭旭專屬包廂的這種熱搜,在微博上的熱度居高不下,在其他社交軟件上必然也是頭版頭條的存在。
沈南枝沒了再點開手機的興致,將屏幕熄滅,正要將之扔去一旁,閉上眼靠在沙發上歇一會兒,來電鈴聲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低頭往屏幕上看去。
當看到屏幕跳動著的備注時,沈南枝眼底有幾分意外。
劃下接通鍵,沈南枝正要問怎麼了,
電話那邊沈氏集團專門負責與沈南枝聯係彙報的秘書張瀾慌張的聲音焦急地傳了過來。
“大小姐,出事了。”
張瀾是沈氏集團的老人,性格沉穩乾練,天大的事在她麵前也激不起波瀾。
在秘書團的其他人遇事慌亂無措時,張瀾早已沉著冷靜地想好一切的應付措施並迅速安排人實施。
她是早年沈南枝的父親親自給沈南枝將來物色的助力,在沈父沈母故去後,張瀾早早就進了沈氏集團總部,負責接洽熟悉公司的一切重要項目,以備將來輔助沈南枝順利掌權。
這麼多年,沈南枝印象中的張瀾乾練穩重,永遠不急不躁,這是第一次,她用這種焦急慌亂的語氣跟她打電話。
沈南枝心裡一咯噔。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張瀾迅速道:“這個季度總部有兩個大項目接連出了問題,合作方惡意撤資,並聯合其他對手向沈氏打壓,總部的股份已經受了影響。”
“而且這兩個項目涉及的資金大,截止到今日,總部和國外的分公司股價已經超跌百分之十,再這樣下去,怕是公司的資金鏈都會……”
沈南枝臉色凝重下來。
聽完張瀾的話,她幾乎下意識問她:
“聯係我哥了嗎?”
沈家除了沈南枝,還有一位養子——沈淮硯。
八歲時被沈家收養,入了沈家姓。
沈父沈母去世時,沈南枝才十歲,根本無法讓一眾董事信服。
是當時年僅十七歲的沈淮硯以沈家養子的身份,進入集團,硬生生從那些心懷不軌的董事手中奪來了集團大權。
並代替沈南枝在江氏的幫襯下,將風雨飄零的沈氏集團一步步扶到正軌。
沈淮硯是沈家養子的出身並不是秘聞,為了讓沈南枝將來順利繼承集團,不出現兄妹爭奪繼承權的情況,
在集團上下穩固後,沈淮硯就當眾宣布了沈氏的繼承人隻有沈南枝,他隻是在沈南枝接手公司之前代為管理。
並且在公司步入正軌後,在a國開創了錦銘集團,與沈氏旗下的產業相互輔佐,一並打理。
過了今年的生日沈南枝才剛滿二十歲。
平日中公司的所有事,都是張瀾和沈淮硯打理,如今總部出了這種岔子,沈南枝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沈淮硯。
可提到沈淮硯,張瀾語氣中的焦急更甚。
哪怕強撐著的那絲鎮定也快崩塌。
“我們現在無法聯係沈總,半個月前,國外錦銘集團有一場重要的簽約會,沈總親自帶人坐鎮,本想著許久沒有回國看您了,沈總準備忙完國外的事就回來,但……但是在回國時,不慎出了車禍,目前還在昏迷。”
沈南枝驀地站起來。
呼吸驟亂。
“這麼大的事,怎麼沒人告訴我?”
張瀾自知瞞不住,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敢再瞞。
“沈總怕您擔心,不準我們透露消息,但是您彆著急,我和錦銘的總助每日都通電話,沈總目前的情況已經脫離危險,醫生說最多兩天就能醒來。”
“隻是沈氏集團的風波無法再等,為了穩住股價,總部和分公司需要大量的資金投進來,還要有權勢抵住對家的聯合打壓……”
放眼全淮海市,有龐大的資金,更有絕對權勢的,沒有幾個。
而且。
一鯨落、萬物生。
沈家曾經是與江家媲美匹敵的存在,如此龐大的集團遭受危機,商業場中多的是人盼著沈家徹底傾覆,好在這個階層已經穩固定型的圈子裡狠狠撈一杯羹。
張瀾急得不成樣子。
除了焦急,語氣中更是愧疚。
“大小姐,沈總那邊我們無法聯係,總部和分公司也沒有時間再等,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沈南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先安慰張瀾,“你彆慌,公司的事我來想辦法,你再給我哥的助理打個電話,問問今天的情況怎麼樣。”
沈南枝嘴唇都是蒼白的。
昨晚高燒燒了一夜,今天養了半天剛恢複幾分的血色,接完張瀾的這通電話後,為數不多的幾分紅潤再度消失殆儘。
沈南枝緊緊攥著手機,金屬邊緣將白嫩的掌心硌的滲白刺痛她也沒有理會。
張瀾說的情況,她明白什麼意思。
能夠動搖沈氏集團的資金鏈,那總部和分公司所需要的融資數目,絕對是讓人不敢想的數字。
更彆提還要讓背後作祟的對家不敢再生其他心思。
放眼淮海市,能夠做到的,唯有執掌江氏和er集團的江靳年。
但這十年,沈氏集團幾次動蕩,都是背靠江氏度過,沈家已經欠了江家太多。
如果不聯姻,她根本沒有臉麵再去求江靳年幫忙。
但如果聯姻……
沈南枝目光微凝,一片混亂中,腦海中蹦出顧氏生日宴的那天晚上,江靳年問她有沒有想好結婚的那句話。
【南枝,跟我結婚,你的生活不會有任何變化,但婚後,沈氏所需的一切資源,都可以從江氏調動,包括我手中的人脈。】
沈南枝呼吸滯住。
烏睫低低顫動,手指僵硬地鬆開被她攥得起了指印霧氣的手機屏幕。
點開通訊錄,找到那串十年來,從未主動撥過的號碼,指尖頓了又頓,最終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