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靳年看她半晌,在她一遍又一遍祈求著他留下來的時候,他輕掐住她下巴,在燈光下凝著這張精致漂亮的臉。
“南枝,明早你醒來,一定會後悔。”
她遲鈍兩秒,隨後果斷地搖頭。
紅唇輕闔著,嗓音低喃著說不會。
沈南枝其實很困,在酒吧陪著顧清禾喝酒的時候,就特彆困。
更彆提折騰了一下午,又到了晚上。
但她不敢睡。
也睡不著。
如果沒有今晚驟然而至的暴風雨,她早就躺在床上什麼都不管直接睡下。
但偏偏外麵是她最害怕的天氣。
在眼前這棵‘安全稻草’答應她之前,她連眼都不敢閉。
看著掛在自己身上,明明困得眼睛都發紅、卻硬是不敢閉眼的姑娘,江靳年指腹在她唇角摩挲了下,大掌扶著她腰身,輕拍了拍,讓她躺下。
“閉上眼,睡覺。”
江靳年臥室中的色調和他這個人一樣,深冷、霜寒。
少女烏發在枕頭上散開,映襯著深黑冷色調的床單,更顯得肌膚雪白。
江靳年看她兩眼,隨後轉身,關了正上方的水晶吊燈,隻留下一圈光線最暗的淡暖色壁燈。
將玻璃窗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能擋住外麵不時劃破黑沉夜空的粗壯閃電,
卻擋不住混淆著狂風暴雨轟隆作響的雷聲。
窗外雷鳴聲每傳來一次,裹著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的沈南枝就忍不住往江靳年這邊靠近一次。
十幾分鐘的時間不到,看著麵前一點點蝸牛似的挪過來、幾乎緊貼著他的少女,江靳年眸色微暗,最後索性伸手,將人摟進懷裡。
沈南枝終於肯踏踏實實閉上眼睡覺。
又是好一會兒過去,見她老老實實、安安靜靜地閉著眼不再動彈,江靳年以為她睡著了,正想去衝個涼水澡。
手臂剛從她腰上拿起來,本該睡著的沈南枝在被子中動了幾下,眉頭緊擰著像是很不舒服,江靳年看過去,她睜開水漉漉的雙眸,也正好往他這邊看。
“不舒服……”
江靳年問她,“哪裡不舒服?”
沈南枝蹙著眉,手腕在深色床被中動了幾下,像是在解什麼東西,但最後沒成功,手臂一直努力往後夠又發酸,她停了動作,乾脆仰頭直直看他,並不怕死地再度使喚人:
“裙子很勒,喘不上氣……你幫我換了。”
江靳年額角隱約跳了幾下。
他掀開被子,去看她身上的裙子。
今天出門前,她穿的是一件長款秋季裙子,裙擺能夠遮住一半小腿,腰身也正合適,不緊不鬆。
但剛才這姑娘在床中央滾雪球一樣滾到他這邊,裙擺在腰身開始便一圈圈緊緊纏裹在了身上,能舒服才怪。
江靳年起身,先開了水晶吊燈,光線一下子明亮下來,刺得沈南枝眯了眯眼。
他折返回來,將她從床邊抱了抱,手臂環繞在她身後,去拉裙子的拉鏈,想幫她脫衣服。
但拉到一半,他動作又停住。
江靳年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對上她迷蒙著望過來的目光,壓著呼吸狠狠在她唇上揉了下,隨後起身去了衣帽間。
再出來時,他手中拿著一件新的襯衣。
將床上軟綿綿的姑娘扶起來,江靳年先將襯衣套在她裙子外麵,才將手伸進去,摸索到裙子的拉鏈,隔著襯衣將裡麵的裙子給她脫下來。
做完,江靳年沒直接去關燈。
怕這姑娘待會兒又折騰,他索性一次性將睡前的準備工作問完。
“要洗澡嗎?”
沈南枝沒理會他,緊緊箍在身上的裙子脫了下來,就像孫悟空褪去了緊箍咒,全身都是輕鬆舒服的。
隻是她實在是困得不行了,頭嗡嗡的像是快爆炸,裙子脫下後,沈南枝一秒都沒停,轉身就抱著被子背對著江靳年重新躺了回去。
隻是剛躺下不到半分鐘,窗外“轟隆”一聲響雷再次傳來,背對著這邊的某位大小姐,聽著這道轟隆隆連綿不絕的雷聲,一張小臉皺著,卻很是從心地將身子轉了過來。
看著她前後這一串動作,江靳年險些氣笑。
第二天沈南枝再醒來時,外麵天氣已經放晴。
明媚的陽光從零星的窗簾縫隙中溜進來,沈南枝整個人埋在深色床被中,連瓷白溫膩的臉頰都被被角遮住大半。
陽光穿過窗簾縫隙傾灑進來,大床中央的女子揉著發脹的額頭緩緩睜開眼。
昨晚醉後的記憶有些斷片。
剛一醒來,沈南枝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她的小公寓,可當眼睛完全睜開,猝不及防看到全然陌生的房間時,沈南枝按著額角的手指狠狠一頓,隨即整個人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起身的動作幅度太大,被子從身上滑落大半,沈南枝下意識往自己身上看,當看到身上隻有一件寬大的男士襯衣時,抓著被子的手指都不自覺地狠狠攥緊。
就在她努力回想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臥室門被人推開,剛開完線上早會的江靳年神色如常地從外麵進來。
“醒了?”
他倒是沒什麼避諱,不過相較昨晚沈南枝像隻樹懶一樣趴在他懷裡一整夜的場麵,現下這種場景也著實沒必要避諱。
江靳年手中端著一杯水,神色自然地朝她走近,最後停在床前,將水杯遞過去。
“渴嗎?”
在門被推開的那一瞬間,沈南枝就本能地緊緊拉住了被子將自己整個裹住。
看到一身家居服的江靳年出現在視野中,她驚駭得瞳仁都狠狠縮了下。
下一瞬,她視線下意識越過深色的床被,往房間的其他地方瞥。
整間臥室的裝潢和都江靳年這個人出奇的一致,冰冷淡漠,處處都是冷色調,是他的房間無疑。
江靳年維持著遞水杯的姿勢沒動,就那麼看著臉色發白的少女緊抿著唇瓣。
“又不渴了?早上五點是誰鬨喊著口渴?”
沈南枝沒敢應聲,因為就在江靳年聲音響起的同一刻,她斷了片的記憶冷不丁回想起了一點。
不多。
但已經足夠讓她僵著身體不敢動彈。
跳躍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畫麵裡,她想起昨天晚上,她死死拉著江靳年不讓他走,霸占他房間,不怕死地使喚他……
沈南枝嚇的狂咽口水。
她是真沒想到。
喝醉後的她竟然能有種成這樣?
不止敢進江靳年的臥室,居然還敢爬他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