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來一粒你也給我來一粒，要是被毒死也算是對苦命鴛鴦了”
“吱吱吱”
“吱！”
李二玄讓青瑩藤妖小二將兩隻靈蒙鼠放下，也不管兩隻靈蒙鼠的吱哇慘叫，給二鼠的嘴裡各自塞了一粒紅色的靈米。
紅色的靈米，看起來最接近長成，數量也最少，二鼠吃下之後，過了一會兒依舊無礙，如此看來的話，這紅色的靈米，人吃下去應當也沒事。
李二玄還想繼續驗證，但抬眼看看天色，卻是心中暗道不好。
前日趙老丹師說了，今晨開講，眼下已經有些誤了時辰，看來暫時是來不及試藥了，隻能待從趙老丹師那裡回來再說。
“小二，看好這兩隻靈蒙鼠。”
李二玄給青瑩藤妖小二再次下了指令，又查看幾眼靈雞，步履匆匆離開了院子，一出院門，就自儲物袋取出了半雲梭。
幾息後，一道灰色的遁光自紅頂口升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西方而去。
饒是一路緊趕慢趕，等李二玄到趙老丹師院子裡的時候，這裡也已開講多時。
趙老丹師正盤坐前方丹台之上，專注煉丹，其他學徒也是各自開爐，也有在那裡坐著發愣，似在思考什麼的，因三十幾座亭子裡，一半以上的亭子都空著，不時有其他遲到的學徒到來，李二玄的到來倒也不怎麼鮮顯眼突兀。
隻韓朗等寥寥幾個修士，朝李二玄投過來目光，點頭示意。
“怎麼才來！”李二玄走入亭子，一旁就傳來韓朗的聲音。
韓朗依舊那副衣冠禽獸似的利索模樣，白衣勝雪，瞧起來如同世俗間的貴公子一般，隻是臉色有些發黃，氣息略顯虛浮。
“自是有些事耽擱了，怎麼，今早趙老講了什麼？”李二玄接了一句話，順勢問道。
“還能講什麼，看周圍就知道了，旁的沒有，老趙就是讓大家跟著他一起開爐煉丹。”韓朗低聲回應，其嘴唇在動，聲音直接在李二玄耳畔響起，不令外散，顯然是施展了傳音的法術。
李二玄不會傳音法術，是以隻靜靜聽之。
韓朗也是眾多發愣學徒中的一員，看來是對開爐煉丹沒什麼頭緒。
這也好，不然韓朗專心煉丹去了，李二玄這邊來了之後，倒沒人相詢了。
“說是言傳前遍，不如身教一遭，讓大家務必按照其煉丹的步驟，儘可能一點兒不差的複刻出來老趙一共要煉三爐丹，這是第一爐”韓朗繼續傳音說道。
說到此處，李二玄有所察覺，一抬眼看向趙老丹師處，就見趙老丹師手臂一抬，前方丹爐的爐蓋一下飛起，露出其內情形。
但見那丹爐之中，內膛廣大，有二三丈高，丈許寬，地火色澤紫紅深沉，從地下噴湧而上，翻滾中不斷變化，火形百變，如龍，如象，如獅虎，眾多火形正包裹著一團液體似流動的白光，不斷磋磨著。
“我所修之控火術法，名弄焰訣，你等不必效仿我令火焰展露如此變化。”趙老丹師緩緩開口。
“老夫所傳承的煉丹之術，要訣在神與意合，意與靈合，三者既合，以為真火，再慮及陰陽變化，順晦、侮、衍、殺之勢，從中求取平衡，彌合諸般藥性，丹爐三煉，合爐煉，開爐煉，穿空煉，三煉過後，丹藥自成。”
趙老丹師聲音沉穩，字字珠璣。
李二玄凝神細聽，雖一時間無法儘數理解，但也聽明白了大半兒。
隻是其中那個‘三者既合，以為真火’他不甚明了，分明以地火煉丹，為何還要以自身的‘神、意、靈’為真火？
趙老丹師似察覺到了他的疑惑，接續道：“不論地火，還是世間其他異火，除了特殊的那之種之外，皆非造化之火，不外借助其熱，是為以假煉真也。”
李二玄眨巴了幾下眼睛，沒懂。
但這並不妨礙他大膽開爐。
與其他發愣的修士不同，李二玄身懷九百靈石巨款，思來些許煉丹的損耗，不值一提。
所有學徒的丹台之上，皆是放著三份藥材，每份藥材上麵都標注著一個丹方，李二玄看了兩眼，這竟是‘草穀丸’的丹方！
草穀丸為辟穀丹的平替，價格低廉，非常受坊市內底層修士們的歡迎，薄利多銷，若是能學會煉製此種丹藥，也算是能以‘煉丹師’自居了，坊市中許多煉丹師隻煉這一種丹藥，也能有不錯的靈石收入。
李二玄沒想到，這自己吃過一段時間的草穀丸這麼沒有逼格，淪為了教學用丹，丹方直接白給，這要是丹藥界也開個會，不得讓那什麼培元丹、草還靈丹奚落一通，然後趕到小孩那桌？
開爐的方法，李二玄已在家傳煉丹筆記上學過，此時迅速掐出三兩指訣，朝前一指。
無事發生。
他的靈力在體內一湧，又迅速平息下去。
幸好沒人關注自己李二玄老臉一紅，有些後悔沒有早一些嘗試著開爐的簡單法門。
因這簡單法門隻有兩個訣位，一句口訣，李二玄覺得應當是那種拿來就能用的，卻不料，這玩意也有門檻，不會就是不會。
尷尬來得快去的也快，李二玄嘗試到了第四遍此法門之際，終於打出了一道靈光，落在丹爐之上。
嗡！
四周灼熱的氣息一震，變得更加沉悶，丹爐劇烈震顫了一下，那爐蓋被大片火光裹挾著衝天而起，懸在了半空之中。
呼！
地火從爐膛裡如萬千紫紅藤蛇撲來，李二玄頭發都被烤得有些彎曲，前方池塘一大片蒸汽泛起，塘中的水如同沸騰一般。
很快丹爐中積攢的熱量傾斜了些，地火也縮了回去，李二玄摸了摸頭發，看一眼懸空的丹爐，略作思索，又是一道靈光打出。
開爐法門和關爐法門隻是反過來而已，熟練了開爐法門後，這關爐法門，李二玄隻一次便成功。
鐺！
沉悶的聲音傳來，爐蓋砸在丹爐上，將那地火堵了回去，周遭一下就涼快不少。
“還是等下跟著老趙煉第二爐草穀丸吧”李二玄撓撓頭，看著草穀丸的丹方。
雖說草穀丸的丹方上，隻有三種藥材，而且眼下李二玄這丹台上放置的三份藥材，每一份都是稱量好了的，似乎隻要按照順序投入藥材，即可開始煉製丹藥，但李二玄還是有些打怵。
畢竟他從來沒煉過丹，連看彆人煉丹都沒有過。
而且看眼下這丹台上的情形，應當是一日就隻有三次煉丹的機會，有靈石也沒用，這三次煉丹的機會，是趙老丹師給的福利。
那還是珍惜一些的好。
趙老丹師第一爐丹，半個時辰後出爐。
隻見其一道靈光打在丹爐的爐身上，爐蓋旋即飛起，其內一團白光四散飛出，白光內包裹著六十幾顆圓滾滾的白青色丹丸。
六十幾顆丹丸如天女散花，落向周圍的亭子之際，卻見趙老丹師伸手一招，手中出現一個罐子，罐中一股若有如無的吸力之下，六十幾顆丹丸被攝在半空中，魚貫落入罐中。
“收丹一事，可以動用靈覺、神識，若煉氣前期修士，靈覺無法離體，或煉氣中期修士，靈覺離體距離不夠，則可修攝物法術，或是等丹丸掉在地上後再去撿。”
趙老丹師真是事無巨細。
李二玄暗自感慨，將此話記在心底。
接下來，趙老丹師不做停留，開始煉製第二爐草穀丸，李二玄坐直身形，凝神細觀。
今日的煉丹課程，到了差不多正午時分就結束了，趙老丹師令眾人自行散去，留下了李二玄、韓朗，以及一個前日沒見過的生麵孔女修。
跟著趙老丹師進了洞府，一入那扇石門，李二玄立時覺察四周溫度驟降，一直降到了一個舒適的區間。
再看這趙老但是的洞府格局。
入門處是個客廳似的所在，陳設簡單，有兩座石桌，幾個石凳，左右兩側各有三條通往洞府更深處的通道，四下蒙蒙的白霧聚散，靈氣盎然。
隻是呼吸吐納幾下，李二玄就發覺，此處洞府的天地靈氣濃度，要超過自己的靈田數倍！
“坐。”趙老丹師坐在一個石桌對麵，示意三人也落座石凳，手中靈光一閃，取出一壺茶，幾個茶杯，給三人各倒了一杯。
“老師”
“怎敢勞煩老師倒茶！我來我來”
“老師我站著就好了，不用坐，不累。”
三人受寵若驚的回應。
“你三人，可思索過了老夫的那個問題？”
趙老丹師沒在乎三人什麼反應，倒完了茶，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一閃，問道。
三人聞聽此言，相互對視一眼。
李二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低下頭，好像上學時期躲避老師提問的學生一般，捧起茶杯，看著裡麵清亮的茶湯，似在發呆，顯露出一股淡淡的不要臉氣質。
那個問題，他也不是沒思考，隻是思考到了前日離開老趙的院子之後，就不再思考了而已。
那生麵孔女修若有所思，一時也沒回應。
韓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臉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除了對李二玄真聽趙老丹師的坐了下去這件事，驚得眼睛都瞪大了之外，臉上的自信笑容始終未改。
開玩笑！
他是誰？
韓家出身的修士！
家族中就供奉著兩位煉丹師，與家族交好的煉丹師更是不下五指之數，那個問題他已經托人問了足足三位煉丹師，得到回應後，更是將三位煉丹師的回應都結合起來，在草稿紙上寫了有上萬字分析，怎麼會回答不上來？
見其他兩人沒有開口回應，韓朗不再猶豫，自信開口：“很簡單，煉丹一道，一者在煉，二者在合，因此二字，故成一道”
“哦？”趙老丹師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光頭。
“一個煉，一個合麼，不錯，你詳且說來！”拍了拍光頭，他似是思索了一下，點頭道。
韓朗受到鼓舞，繼續道：“‘煉’之一字，先以地火煉去藥材中的諸多雜質，這個步驟如錘煉鐵器，千錘百煉，方得質變；後則以丹爐仿照天地，有開爐的‘天煉’，閉爐的‘地煉’，開爐閉爐之際的‘人煉’，也名穿空煉，總集三才之煉。”
“如此去雜質、三煉靈藥，之後呢？”趙老丹師又點點頭，問道。
“呃呃，接下來就是合之一字了，要合諸般靈藥之藥性”韓朗方才說得興起，此時聞言一窒，心中暗道不好。
完了！
合與煉該穿插著說的，自己之前在腦海裡想了那麼多遍，每一遍都那麼完美，怎麼這個時候掉鏈子！
“嗬，不必說了。”趙老丹師和善的笑了笑，稚嫩如童子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隻會背書的，又來了一個。
他目光一轉，看向坐在自己對麵的李二玄，看了兩眼後，還是決定先聽聽那女修的回應。
這小子一副熊樣，氣質莫名萎靡，怕是更完蛋，還不如那個姓韓的小子。
“煉丹，煉丹，實為化腐朽為神奇之術，煉出的丹藥與本來的靈藥，並不是一回事，又何談什麼損耗？”
這女修一開口，老趙就好像春天來了一樣，笑得臉上菊花展，皺紋都出來了。
“說得好！哈哈，繼續說。”
老趙捋著胡子，眼裡好像已經看不見李二玄和韓朗了，直勾勾盯著這女修，如在看什麼珍寶一般。
女修本來還有些忐忑，聞言就更忐忑了，再與這位突然狂熱起來的趙老丹師對視一眼，她臉都紅了。
半晌後，她支支吾吾繼續道：“如如草穀丸中，便有一味‘新麻草’的藥材，常人服用之隻會拉肚子，哪有飽腹之功用？可與另外兩種也無飽腹之效的藥材，煉成的草穀丸，卻有此效，再如”
老趙聽得連連頷首，末了，老懷大慰。
“你是叫林春璃吧？老夫決定收你為弟子，你可願意？”
“這恕難從命，”女修林春璃嘴唇動了動，有心應下，卻還是搖搖頭，“老師，小女家中另有安排，還望老師見諒。”
“如此啊。”趙老丹師一臉失望，歎了口氣，這才看向最後的李二玄。
事到臨頭，李二玄吐出一口氣，不再看茶湯，略作思索，抬頭，目光清澈，決定剽竊一下老韓的創意。
“煉丹師煉出的丹藥，自然是以靈藥為引，經過開爐煉丹，得天地之力灌入丹中，這才藥力磅礴，遠遠超過原本的靈藥。”
“此事，有丹紋一說，可作為佐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