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
西海。
濱海城,怡紅院。
“喲,爺,您來啦!小翠她都等您好久了呢。”
怡紅院門口,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衝著客人媚笑招手道。
“你們少來這套,什麼小翠不小翠的,爺我閱女無數,哪裡記得什麼小翠小紅!”客人擺擺手,隨即雙目又放光,道:
“今兒個陳大師可有出演?”
兩個姑娘聞言當即就笑了起來,自然知道客人問的是誰。
要說那陳大師,可是了不得。
乃真正的樂藝大師,古琴,笛子,簫等樂器那是樣樣精通啊!
唯一的一點,就是陳大師的腦子似乎不太好,精神異於常人。
但大家都表示理解,如陳大師這種藝術者,那都是看透世俗的存在,精神層麵跟普通人不一樣,那很正常。
自從陳大師來她們怡紅院後,她們怡紅院可是蒸蒸日上啊!
很多客人來甚至來青樓不為嫖,隻為聽陳大師一曲!
以前,鴇母可最喜歡花魁頭牌了,如今卻是這陳大師最得鴇母歡心。
畢竟那可是真正的搖錢樹啊!
眾所周知,青樓這種地方,客人嫖的利潤隻是其次,大頭利潤可是來自酒水啊!
“爺,這個不知道呢,您得去問鴇母,或許她知道。”一個姑娘嘻嘻笑道。
聞言,客人眉頭一皺,這可不行啊,現在一天不聽陳大師曲藝,渾身難受啊!
這時,又有不少客人圍了過來,紛紛都是問陳大師何時出演。
急得兩個姑娘汗流浹背,都回不過來了。
老鴇終於是出來了,捏著把扇子,笑道:
“哎喲喂,諸位爺彆著急嘛,陳大師今晚有演出的,戌時戌時!眼下時辰也快到了,諸位爺不妨先進來點杯酒水喝喝?”
客人們頓時眼睛一亮,隨即在老鴇笑眯眯的目光中湧入怡紅院中。
老鴇嘴角都笑得咧到耳根子了,看著此些客人,仿佛在看行走的金子。
“鴇母~”
兩個姑娘嘟嘴喊道。
老鴇斜眼看了兩個表情委屈的姑娘一眼,道:“怎滴了?”
老鴇名為薛紅玉,三十出頭的年紀,婀娜多姿,風韻猶存。
一個姑娘嘟囔道:“現在那些客人大多都為陳大師而來,我們不少姐妹都快發黴了~”
薛紅玉:“哪兒發黴了?”
兩個姑娘耳根子一紅。
薛紅玉哼道:“如今濱海城,光是青樓,就不下於十家,競爭多麼激烈啊,若非陳大師來咱怡紅院,咱怡紅院都快關門咯!”
說到這,薛紅玉眼中滿是對那位陳大師的感激,這簡直就是將她這怡紅院硬生生盤活了啊!
而且還是火爆那種!
現如今,基本五成客人都往她這怡紅院擠啊!
這三月來,甚至一些青樓關門了,就這樣,都還有十幾家青樓在營業。
近來,可有不少其他青樓的老鴇偷摸想來挖走陳大師呢,可都被她盯得死死的。
“好了,你們看好門,若有客人來問,就告訴他們陳大家的出演時間為戌時,然後將客人迎進喝酒。”
薛紅玉瞪了兩個姑娘一眼,便轉身款款入了樓。
兩個姑娘吐了吐舌頭。
怡紅院,後院。
郝高穿著夥計服,坐在那兒,黑著臉洗碗,嘴裡不爽地嘟囔著。
“娘個西皮,本帝堂堂妖帝,居然擱這青樓跑堂若被本尊知道,定笑話於我。”
天天就是給那些嫖客端茶遞水,送酒送菜,乃至在後院洗碗掃地等各種雜活。
若非想著先生在此,郝高才不會受這鳥氣。
數月前,先生來這怡紅院發了一瘋,嗬斥那個藝妓彈琴難聽,然後親自上陣,這下好了。一曲天籟,直接折服所有人。
那個該死的老鴇,居然花重金聘請先生,他當時就臉色一冷,正欲給那個老鴇教訓,怎料先生一句激動的好啊,就留了下來。
而他郝高麼,老鴇本來看在先生的麵子上,準備給他安排一個好的活。
誰料先生當時就大手一擺,來了一句他乾啥都行,端茶送水啥的你看著整,就這樣,他也不敢違逆先生,就稀裡糊塗地乾個跑堂的活計,一乾就是三個月。
先生麼,則是時常出演樂器,老受歡迎了,被尊稱陳大師,先生自己也樂在其中。
至於小黑龍。
嗬嗬。
娘的那臭老鴇表示不雇傭童工。
就跟在了先生的身邊嘍。
想到這,郝高就來氣,他孤獨啊!
如果讓小黑龍跟他一起跑堂,他心中還舒服點。
眼下怡紅院內跑堂的,都是凡人,郝高感覺跟他們沒有共同語言。
“喂,郝高,咱都共事快三個月了,你怎麼天天寡言寡語的。”
這時,一個同樣穿著夥計服滿臉麻子的乾瘦青年來到郝高一旁蹲下,嗑著瓜子,笑眯眯道。
郝高瞥了休閒的青年一眼,這個青年他認識,叫王二麻子,在怡紅院乾跑堂乾了好幾年,算是跑堂中的老員工了。
“本我不愛說話。”郝高一邊洗碗一邊道。
王二麻子笑嗬嗬道:“郝高啊,你要多跟大家說說話才是,不要這麼孤僻嘛!”
郝高洗碗的動作一停,隨即懶得跟凡人一般見識,繼續洗碗了。
王二麻子見狀搖搖頭,將瓜子收起,攏起袖子,過來幫郝高一起清洗那大堆碗,道:
“我知道你可能是因為身體原因,內心自卑,所以不愛說話,但郝高你聽著,咱們這些跑堂的,都是兄弟,沒人會看不起你,嘿嘿,今晚乾完活後,我請你喝酒怎麼樣?”
郝高一愣,看了王二麻子一眼,旋即笑道:“我才不自卑呢,沒想到你還挺心善。”
王二麻子見郝高笑了,也是暗自驚訝,這可是他三月來第一次見到這廝露出笑容啊,之前可都是板著臉,孤僻的很,搞得誰好像欠他二五八萬似的。
不過王二麻子也開心,道:“你就說你喝不喝嘛?”
郝高嘁了一聲:“有人請客,不喝白不喝!”
王二麻子佯裝滿臉肉痛:“好啊你!”
郝高見王二麻子還挺特彆,不由道:“你便一直在這怡紅院乾跑堂麼?可有想過乾些彆的?”
王二麻子錯愕地看了郝高一眼,旋即搖搖頭,笑道:“沒想過,我王二麻子就是一底層人,有份活計就不錯嘍,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全靠我這份活計養活呢,可不敢有其他念頭。”
郝高點了點頭,隨後便和王二麻子一邊洗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心中鬱悶也散了不少,可算有個能勉強說上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