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在道天宗的第二年。
其本人依舊是每天吃飯,掃地,睡覺。
南宮堯亦經常會來草屋,宛若學生,聆聽教誨。
陳尋的每一句話,明明都是天馬行空的瘋子言論,卻有些話對南宮堯大有啟發。
不同的是,南宮堯有時候是一個人前來,有時候是帶著長老一起前來。
長此以往,一眾核心長老也漸漸對陳尋熟悉。
接觸的多了,也終於明白宗主為何尊其為先生。
因為有時候陳尋說的話,在長老們腦海中便猶如一記大鐘敲響,亦或仿若一記清泉注入心尖,受益良多。
陳尋所瘋言,長老們是聞所未聞,但每一句都謹記心頭。
例如。
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裡之行,始於足下。
初聞時,長老們不懂,仔細一品,便覺自是真理。
修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需要從一點一滴做起,腳踏實地,不斷積累,方能成就大道。
例如。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在長老們品來,便是修仙一途,不僅僅要了解他人,更要了解自己,莫要讓自己被欲望和弱點占據,方能成就大道。
例如。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這句卻更令長老們震撼,修仙一途,道乃萬物根源,修仙者要追求與道合一的境界。
再例如。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這句話又是給了長老們一記精神層麵的打擊。
修仙者要超越世俗的善惡觀念,以平等之心對待萬物,不偏袒不歧視。
然回想起來,自古修仙界便區彆於凡俗,修士高高在上,說是不入凡俗,恐沾染凡俗氣,實則視凡人如螻蟻,不屑與其處之。
每一個修士明明都是從凡人中來,最後卻不喜最初的自己,這究竟是為何?
值得深思。
從陳尋這,柳雲間等一眾核心長老亦是受益頗深,許多事情一朝明悟,道心隻覺愈發穩固。
此後,柳雲間等長老見到陳尋時,亦會打心底恭敬地喚一聲先生。
第二年中。
趙亭突破至築基後期,修煉的速度終於徹底慢了下來,需用較多的時日去夯實基礎,因為未來的結丹是一大門檻,要十分的小心謹慎。
或許在前期,趙亭在宗門的資源傾注下能迅速突破,可一旦過築基後期這個境界,往後的突破便不可能這麼飛速了,每一次突破都需要以年,十年,甚至百年為單位。
趙亭每回出關後,也都會去找陳尋分享自己的喜訊。
有幾次,南宮堯和長老們正在草屋外呢,察覺到趙亭前來,趕忙隱匿了身形才未被發現。
然後南宮堯等人在暗中,看著趙亭跟陳尋勾肩搭背的,眼皮直跳,心中暗罵沒大沒小。
於是乎,南宮堯等人便會看向楚凝裳,傳音問,四長老,你這弟子天資是不錯,但是為人處世卻還需磨煉啊。
每當如此,楚凝裳亦是無語,隻好尷尬道,不知者不罪,不知者不罪
不過再回去後,楚凝裳都會臉色陰沉地教訓趙亭一頓。
趙亭麼,當然是滿臉懵逼了,暗道自己出關後也沒惹啥禍吧,師尊為何好端端地教訓他?
第二年,年末。
雜役峰又有不少弟子到了上限,落寞離宗了,去凡俗過餘生了,但想必有了點微末修為,在凡俗的餘生也會精彩。
有弟子離去,自然有弟子晉升外門。
雖然數量很少,但也算是有了。
晉升外門的弟子,未來仍是枯燥且憧憬的修仙。
說句好聽的,這些個晉升的弟子,便當是代替那些離宗的雜役弟子繼續追逐那虛無縹緲的仙途了,也算一樁美事。
或許到最後,同樣是仙途難覓,泯然眾人。
但那又如何呢?
陳尋來道天宗的第三年。
北玄修仙界亂了。
平穩了多年的正魔兩道突然掀起戰爭。
起因是有魔宗劫持外出執行任務的正道宗門弟子做血奴一事暴露!
有一家正道宗門,宗內外出弟子屢屢失蹤,發現端倪,便上魔宗討要說法,卻恰巧發現那魔宗勢力中,居然有著北玄超過一半的魔宗高層在聚首謀劃,被撞破的魔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這家正道宗門到來的高層和一眾弟子全員留下,關押進了血奴堂。
至此,北玄修仙界掀起了軒然大波,正道宗門誓要討伐魔道宗門。
而魔宗暴露後,仍不知悔改,反而愈發猖獗,徹底張開殘忍的獠牙。
在這第三年,正道宗門外出弟子,頻頻失蹤,無一例外,皆為魔道所為。
正道宗門也不是沒有聯合起來跟魔道宗門交手過,打了大半年,隻可惜屢屢受挫。
原因便是魔道宗門十分團結,反觀正道宗門這邊,有不少未被波及的宗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第三年末,戰爭平息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也隻是正道不敵魔道,暫時的安靜喘息罷了。
整個北玄修仙界,都沉浸在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中。
正道各大宗門紛紛下了禁令,門中弟子不許再外出,但這不能長久,因為這嚴重阻礙了宗門的發展。
短期還好,時間稍一久,宗門資源必然短缺。
於是乎,隨著時間流逝,正道有不少宗門堅持不住了,隻好解開禁令,由執事或者護法帶隊,悄悄外出。
可萬萬想不到,魔道宗門早就派了人日夜監視,伺機而動,一有動靜,他們便進行劫持。
縱然由執事護法帶隊,各宗同樣也損失慘重。
正道無奈隻好再度下禁令,一時間就這樣僵持著了。
道天宗。
全宗較往年,更為安靜。
雜役弟子仍然每天忙著雜活和修煉,雖然微末,但在這特殊節點,雜役弟子反倒是最為安全的,畢竟雜役弟子們沒有外出執行任務這一項。
倒是人玄峰,地玄峰的弟子和長老,大多麵色悲戚且凝重,心不在焉,沒有修煉的心思,視線時不時望向道天峰,麵露期盼和忐忑。
此時,道天峰,內閣中。
南宮堯和一眾核心長老端坐著,誰也沒說話,氣氛十分肅然。
南宮堯輕吸口氣,率先開口道:“再過些時日,北玄正魔兩道的交鋒便滿一年了吧?”
眾長老點頭,神情沉重。
誰能料到,安穩多年的北玄,突然會發生這種事。
難怪此前各大魔宗安安分分,原來竟是在暗地裡搞這些 。
而且這一年,他們道天宗也損失慘重啊
南宮堯沉默片刻,淡淡道:“名單拿來。”
柳雲間一怔,連忙取出一份名單遞了過去。
眾長老見到這名單,抿了抿嘴,沉默無言。
南宮堯接過名單,將其打開後,翻閱著,念道:
“外門弟子失蹤二百一十五名,內門弟子失蹤二十四名,紫衣弟子失蹤一名。”
聞言,長老們深深一歎,眼中出現痛色。
誰都知道,說是失蹤,其實是被魔宗抓去當血奴了。
薑白鷺猛地站起,心痛道:“宗主,我們一定要救靜瑤啊!!若再繼續拖下去,靜瑤恐有性命危險!”
三長老薑白鷺口中的靜瑤,便是其真傳弟子,蘇靜瑤,也在一次外出中,被魔宗逮了去,至今杳無音訊。
長老們歎口氣,麵色頹喪,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主要是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這些弟子是被哪家魔宗逮去的,頗有一種無從下手之感。
讓他們道天宗去單挑北玄整個魔道宗門?
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道天宗在北玄是一流的正道宗門不假,但卻不是正道宗門中最強的,且不提這個,就算道天宗是北玄最強的,也沒有能力去麵對整個魔道的。
紫衣弟子多寶貝啊,道天宗就隻有十五個,但現實擺在眼前,沒有辦法。
若是能準確得知是哪家魔宗將弟子們擄了去,早就上門算賬了。
南宮堯微微皺眉,冷聲道:“三長老且先冷靜,此事需從長計議,靜瑤是紫衣弟子不假,其亦是你的真傳,但你說話也勿要偏心。”
說著,南宮堯拿著名單在薑白鷺麵前用力抖了抖,道:
“難道那二百一十五名外門弟子和二十四名內門弟子便不是我道天宗的寶貝麼?!”
“急有何用?本宗作為宗主,比你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