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老李的臉色就像吃了屎,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急忙道:
“陳尋,我請你吃麵夠好心了吧,你可莫要沒臉沒皮的像張牛皮膏藥粘上我老李頭啊!”
陳尋卻聽不懂老李在說什麼,隻是滿臉燦爛地拿著老李的手舉過頭頂,搖晃起來,扭腰扭屁股,開心到不行。
老李見天色已晚,有些失去耐心,於是深吸口氣,猛地將手從陳尋手中抽了出來,撒腿就跑。
陳尋歪頭疑惑地看著老李那逃離的狼狽背影,眼睛忽的一亮,彎下腰,四肢著地像隻野獸唰唰唰地就追了上去!
街上,路人們紛紛讓道,目瞪口呆地看著陳尋的身影疾馳而過 ,暗道這瘋子又在發什麼瘋?
正在逃跑中的老李累得氣喘籲籲,忽然心有所感,扭頭看去,當看到昏黃的街光下,陳尋那人形野獸的身影追來,頓時嚇得他屁滾尿流!
“臥槽嘞!”
老李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不過駭人一幕也激發了他的潛能,衝刺的速度更快了!
二人就這樣,一追一逃,將街道弄得雞飛狗跳。
老李家位於小河鎮中的西邊,雖然地理位置在小河鎮算偏僻的了,但好歹也是鎮上的居民,有著自己的一座小院,衣食無憂。
此時,老李亡命奔逃回了家中,反手就將院門關閉,慌亂去到一旁拿起鋤頭,快步來到柵欄旁,看著柵欄外的陳尋,氣喘籲籲道,
“你、你小子可不要逼我老李頭,識相的麻溜滾蛋!”
陳尋看著院內的老李,啥話也不說,就隻顧自個兒在那癲笑。
“嘿嘿嘿”
陳尋臉上的詭異配合其笑聲,可把老李嚇壞了,不知所措。
老李不禁心虛地看了看院子的柵欄,懷疑陳尋這瘋子若是強行翻進來可咋辦。
他老李頭一把年紀了,倒是無所謂,但陳尋這出生可彆嚇到自家孫女啊!
“陳尋你小子”
老李鐵青著臉還想說什麼,忽有一聲悅耳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爺爺,你回來啦!”
老李臉色頓時一變,急聲道:“緣緣,彆出來!”
但老李剛說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便小跑出來了。
少女身姿苗條,紮著的馬尾辮很是青春洋溢,麵容說不上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但也十分清秀耐看,尤其是那雙彎著月牙般的眼睛,縱是在暗夜裡都很是明亮。
少女名叫李緣,正是老李的孫女。
李緣看到老李手中拿著鋤頭氣勢洶洶的,立馬一驚,連忙跑上前,“爺爺,你這是做什麼?”
老李見事已至此,便無奈一歎,下巴朝著柵欄外揚了揚,道:“還不是因為這瘋書生,爺爺我好心好意請他吃麵,他倒好,還想賴上爺爺了,哼。”
李緣微訝,偏頭透過柵欄看去,這才看到院外站著的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陳尋。
是他?
陳尋在小河鎮,多多少少也算個‘名人’了,李緣自然認得,之前李緣偶爾跟老李上街,遠遠見到過陳尋。
陳尋見到老李旁多了個人,便咧嘴衝其一笑,那一排排潔白的牙齒在夜裡很是耀眼。
“桀桀桀。”
隻是那癲狂的笑聲令李緣臉色微變了變,情不自禁後退半步。
老李見自家孫女似乎被嚇到,當即揮起鋤頭,厲喝著威脅道:“陳尋,你小子快滾!可彆逼我報官啊!”
隻可惜,陳尋根本聽不懂,這才是令老李頭束手無策的地方。
老李說報官自然也隻是情急之下想嚇嚇陳尋。
在老李看來,陳尋本就是個可憐人,不到萬不得已,當然不可能去報官的。
李緣回過神,抿了抿嘴,上前將老李高舉著的鋤頭取下,道:“爺爺,天色不早了,您還是早點歇息吧,他他見我們不理他,應該就會自己離開的。”
老李聞言也覺得有道理,旋即狐疑地看了隻顧著傻笑,一聲不吭的陳尋一眼,他就是怕這小子翻柵欄進來。
這小子精神不正常,誰知道其下一步會忽然整些什麼動靜。
不過話又說回來,老李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畢竟這陳尋雖然腦子不正常,但在這小河鎮兩年半以來,也沒見其真正傷害過誰,否則早就蹲牢獄了。
念罷,老李才鬆了口氣,恨恨地盯了陳尋一眼,旋即看向李緣道:“緣緣,你回你屋睡覺去。”
“是。”
李緣點了點頭,再度好奇看了眼陳尋後,便施施然地回屋了。
老李見狀,盯了陳尋一眼,旋即也回屋了。
緣緣說得對,隻要不理會這陳尋,其自己就離開了。
老李和李緣的陸續進屋,陳尋就好像沒看到般,就站在原地,一個勁兒的低著頭癲笑。
有一說一,在這暗夜,這一幕看著還是挺滲人的。
時間緩緩流逝,來到了深夜。
季節已是入秋,半夜的涼風呼呼刮著。
院外,陳尋身著破爛的單薄青衫,卻仿佛不覺寒冷,就站在那裡,瘋笑,一直瘋笑。
嘎吱。
院中突然響起開門的聲音,李緣提著燈籠走出,待看到院外的身影時,驚了一驚,眼神變得不可置信。
呼——呼——
一陣寒風將李緣吹得身子抖了抖,她連忙縮著脖子回了屋內。
不消片刻,隻見李緣又從屋內出來了,不同的是,她懷中抱著一床被子。
李緣來到柵欄旁,將被子扔了出去。
“給給你。”
被子掉落在陳尋身旁,陳尋卻渾然不覺,甚至此刻仿佛都未曾發覺李緣的存在。
李緣無法理解陳尋此時的心境,也不知其到底在想些啥,笑些啥,她訥訥道:“你你將就裹一下吧,長夜漫漫,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凍出病的。”
陳尋仍是沒有反應。
見狀,李緣眼中閃過掙紮,最後鼓起勇氣打開院門,一咬牙,走了出去。
李緣心驚膽顫地緩緩靠近陳尋,見其沒有攻擊的架勢後,才彎腰拿起地上的被子,細心地裹在陳尋身上。
陳尋全程癲笑,沒看李緣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李緣憐憫地看了陳尋一眼,看不清其披頭散發下的麵容,隻覺得這人很可憐。
“哎。”
李緣歎了口氣,收回目光,轉身進入院子,準備回屋了。
外麵冷風颼颼的,她這身子骨可扛不住。
“謝了。”
突然,似乎有一道隱隱約約的聲音響起。
李緣身體一僵,她猛地轉身朝四周看去,大半夜的,哪裡有人。
最後李緣視線鎖定在陳尋身上,發現其仍在傻笑,才鬆口氣,不禁苦笑:“看來是將冷風呼嘯的聲音聽岔了。”
說完,李緣又看了陳尋一眼,便縮著脖子悻悻進入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