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深處,青年的身影已經垂下。
少女纖細柔軟的指尖搭在他肩膀上,輕輕往外推了推。
陸斯言笑得惡心又幸福,眉眼專注,看著另一道被遮住的身影,不知道又在講什麼。
那麼小而狹窄的走廊儘頭,明亮的玻璃窗倒映著燈光,隻有他們倆。
像是小時候玩具店裡最昂貴的貨架上擺件,易碎的玻璃裡踮起腳尖親吻對方的小人,空氣中都冒著虛無的粉色泡泡。
嫉妒的想讓人一一戳掉。
身後傳來顧厭的輕笑。
顧聿之神情肅冷,一雙狹長的狐狸眼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聲音裡帶著嘲弄:
“顧厭,你還真是記吃不記打。”
“挨揍了那麼多次,還不長記性?”
身後的青年依舊笑著,半點沒有被他激怒,聲音裡帶著玩味的戲謔:
“怎麼能說不長記性呢?”
“大哥揍我,嫂子哄我,嶽母還做菜給我吃,我記得可清楚了!”
男人銳利的側臉線條繃得緊緊的,手指都驀然攥緊:
“你也配。”
低冷的聲音帶著嘲弄,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像個糊滿了油彩的跳梁小醜,用拙劣的技法粉墨登場,騙取她的同情。”
“顧厭,你敢這樣站在她麵前嗎?”
身後的笑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住了,那張帶著梨渦的笑顏都僵住,又聽到麵前男人的聲音響起,
“顧厭,你不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很可笑嗎?”
“模仿著我的穿衣風格,模仿著我的一舉一動,連發型的打理都幾乎要複刻我,唆使手下人叫你大少爺……”
男人輕嗤一聲,“我真懷疑,你早上醒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對著鏡子叫大哥。”
音樂聲回蕩著歡笑聲,噴泉外有兒童拿著氣球在跑動。
男人的聲音聲音冷淡:
“可惜你這種拙劣的冒牌貨,費儘了心思想成為我的替身,卻也隻敢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擺弄。”
“你真可笑,顧厭。”
男人高大的身影緩緩偏轉,銳利的眼神落在他臉上,眼底浮現出不屑,
“去見她的時候,怎麼不穿上與我同款的西裝?”
“不是重金挖了我的造型師,怎麼反而把頭發放了下來?”
“不是很喜歡學我嗎?學的像模像樣?”
“衝鋒衣?阿厭?窮苦男孩?被大哥揍?酒精消毒?”
“費儘心機把自己偽裝成贗品,送到她麵前,最後也隻是活得跟個見不得光的小醜一樣。”
庭院裡傳來風聲,樹葉碰撞,嘩啦作響。
兩道攻擊性極強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織,恨不得將對方撕個粉碎。
好一會兒,顧厭才勾了勾唇,臉上又浮現那副常見的笑模樣。
“彆生氣啊,大哥。”
“大哥可是名副其實的正品,嫂子的未婚夫,跟我一個學人精計較什麼?”
那雙染著邪氣的眉眼帶笑,示意顧聿之看向另一個方向:
“我隻是作為家人,替大哥擔心。”
“嫂子年紀輕輕,貌美如花,誰見了都喜歡,都巴著不放。”
“大哥的好兄弟裴鶴年滿肚子心眼,嫂子的竹馬席靳又要退圈,甚至連向來不打眼陸斯言都搖身一變,成了霍家繼承人……”
顧厭笑著,眼底藏著惡意的愉悅:
“大哥可真是四麵楚歌,八麵埋伏。”
顧聿之牽動唇角,懶得糾正這個文盲。
“大哥最近也會心力交瘁吧?”
“跟老頭子鬥智鬥勇,處理老頭子下麵的那群老頑固,往核心崗位安插自己人,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終於成功等到上了彷山 。”
“可就算敲定了結婚日期,那又怎麼樣?”
“裴鶴年擺了你一道,結婚的時間長達一年,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數?”
“老頭子向大哥示好,但是餘威尚在。”
“裴鶴年被大哥報複,剛上市的藥企供應鏈被破壞,談判破裂,就連在華豐區的特許權也被收回,裴鶴年連開三場會議,當天上了飛機。”
“席家的產業最近被審查頻繁,但無奈人家遵紀守法,配合態度又積極。你也隻能壓著對方不動,傷不了彆人分毫。”
“至於席靳本人,演藝事業被打壓,人家索性要退圈,拿著竹馬的身份正麵跟你剛。”
“還有剛冒出頭的這位,看起來風頭正盛,又很得嫂子寵幸——”
顧厭笑得開懷,一雙狹長的眼睛閃過幽光,嗓音裡都帶著蠱惑,
“大哥,我看著你都覺得累。”
“這段時間,你都沒睡過一個好覺吧?”
“大哥本來就比嫂子年長幾歲,再這樣熬下去,恐怕老的更快了——”
那道壓迫性極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顧厭笑的牙齒尖尖,微眯著眼,
“我能幫你,大哥。”
“我們是一家人,站在一家人的立場上,老頭子是我們天然的敵人。”
“至於人麵獸心的裴鶴年,空有一張好臉的席靳,以及眼前這個所謂的繼承人陸斯言……”
“大哥跟我聯手,能將它們一一擊穿。”
“畢竟有些事情,大哥沒辦法做絕,但是我有我的手段,能幫大哥永絕後患。”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介意做小,也可以做大哥的陪嫁丫鬟。”
“當然,如果大哥不滿意,到時候我們再公平競爭,嫂子到底喜歡誰,讓她自己選。”
宴會廳外,麵容英俊的男人眼眸銳利,冰冷開口:
“這就是你今天刻意引我過來的目的?”
顧厭挑眉。
麵前的高大男人唇角噙著冷笑,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格外寡淡,像是在打量一件毫無價值的贗品:
“顧厭,老頭子沒教過你嗎?”
“連籌碼都拿不到的時候,最好離牌桌遠一點。”
顧厭也笑:“誰說我沒有籌碼?”
“大哥,投名狀會遞到你桌上。”
“大哥到時候再拒絕我,也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