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起了風,顧聿之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陪著她上了車。
窗外的光影不時往後流轉,薑梔枝摸著自己又震動了一下的手機,在心裡歎了口氣。
未婚夫人太體貼了也不行。
明明回家的路上有司機,可他還是不放心,非要送她回家。
夜裡上了燈,燈光在夜幕中湧出一團團的光影。
薑梔枝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流連著外邊的街景,心頭動了動。
她回身,再次跟旁邊的男人提出申請:
“前麵那個商場是不是有間寵物店,我想去給小野兔買點玩具……”
車廂裡的光線很暗,男人的大手很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絲,
“可以老婆,但是今晚不行。”
“天黑的時候容易遇到壞人,老公會很擔心。”
薑梔枝沉默了一下。
還好顧聿之不知道,自己懷疑的壞人就是他。
要不然像顧聿之這麼好脾氣的人,估計也要炸了。
她沒有講話,男人落在他發絲上的大手都跟著停了一下。
“好了,不生氣了,不是我不講道理。”
男人低沉的聲線帶著誘哄,溫柔的不像話:
“明天的時候,老公陪著心肝兒來買好嗎?”
對方的手指落在她臉側,輕輕地蹭了蹭,帶著顯而易見的嗬護。
薑梔枝想著自己曾經懷疑他的原因,忍不住試探著開口:
“可是你總是很忙的,未婚夫。”
“之前我帶著陸斯言去格焰找你,你就不在,你當時在忙嗎?”
“你去找過我?”
男人的聲音裡帶著驚喜,忍不住抬手環住了她,
“這樣的話我確實說過,當時應該是……”
“周二。”
薑梔枝輕輕提醒著:“那天晚上,我們還一起在家裡吃飯了呢。”
麵前的男人眼眸亮起,唇角都忍不住帶著笑意,
“那天晚上很開心,是好不容易抽出來的時間——”
顧聿之垂眸看著她,一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模樣,
“當天的工作安排不多,本來是可以去格焰,跟陸同學切磋一下。”
“但當時父親那邊出了點小問題,需要我幫著處理, 所以就臨時打斷了計劃。”
“我也沒想著陸同學真的會去,再加上忙了起來,隻想著儘快把工作處理完然後去嶽母那邊看看你,所以把這一茬忘記了。”
他的表情不是作偽,薑梔枝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真是假。
隻能乖乖的點了點頭,“好吧。”
可是她被尾隨那天,陸斯言身上沒有受傷的痕跡,裴鶴年更不會自己查自己。
那人又對他表現的那麼熟悉,甚至故意在監控裡留了個破綻給她……
隻有顧聿之有作案時間,身高像,符合了解她的要求,叫她“心肝兒”,資產豐厚到可以買下那枚價值不菲的藍色鑽石……
所以她才懷疑他。
腦子又開始亂了,似乎有很多線團被亂糟糟的攪在一起,找不出頭緒來。
薑梔枝索性晃了晃腦袋,岔開了話題,
“未婚夫,再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吧。我好想了解你多一點……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跪祠堂怕黑的呢?”
顧聿之眼眸微冷,將人擁進自己懷裡,調子壓的低低的,像是在跟他的小未婚妻說悄悄話: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寶寶,你還記得自己三歲的時候都在做什麼嗎……”
男人的聲調在夜色中拖得長長,有種說不出的繾綣。
被他圈在懷裡的女孩輕聲細語,偶爾應和一聲,兩個人就這樣挨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隻有在沒人注意的地方,那雙狹長的狐狸眼落下,掃在偶爾因為震動而亮起的手機屏幕。
不知道是那個該死的白月光,還是像席靳這樣聞著味兒舔上來的下流貨色。
又或者是吃軟飯的陸斯言,再或者是那個蠢得沒邊兒的顧厭。
總得在他結婚之前,一個個處理掉。
不能再等了。
呼嘯的北風刮走了枝頭的殘雪,絢麗的日光從樹枝躍起,照著一個更加明淨的世界。
越到冬天,薑梔枝的睡眠質量就越好。
輕而暖的天鵝絨被包裹著她,空氣乾燥舒適,繡著散落小花的層層窗簾拉開一條縫,框出一片明媚的藍。
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房間外傳來一道腳步聲,伴隨著露水氣息的玫瑰花香,在房間暈開。
床上鼓起來的一團中,薑梔枝伸出兩根手指,往下扒了扒被子,偷偷從層層疊疊的被子縫裡看陸斯言。
對方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色棉t,下麵是深灰色長褲,優越的側臉線條伴隨著偏瘦的身形,看起來格外具有少年感。
手中的那束玫瑰花大概是剛從花圃裡摘來的,花瓣上泛著微微的潮濕,被他小心翼翼的插進了花瓶裡。
薑梔枝睡眼朦朧的看著他,腦子裡天人交戰。
正猶豫是要再睡一會兒,還是要起床,不遠處的青年轉過頭來,漆黑的眸底蕩漾著點笑意:
“大小姐睡好了嗎?”
被他一吵,睡也睡不下去了。
薑梔枝索性坐了起來,睡過一夜的卷翹發絲帶著點可愛的淩亂,層層疊疊的被子堆在腰際,擋住了奶白色睡衣上的蕾絲花邊。
陸斯言擦了擦手,格外自然的走了過去:
“夫人今天包了鮮肉餛飩,做了南瓜烤蛋奶,還榨了大小姐愛喝的玉米汁,玉米是今天早上6點鐘從有機菜園裡摘的,是頭一茬,口感很鮮甜。”
“昨天大小姐轉發的黑鬆露雞蛋燒夫人也嘗試著複刻了,但是她覺得味道有點怪,讓我嘗了一口,我也嘗不出來,還需要大小姐親自去試試看……”
床榻上的少女越聽越精神,一本正經:
“這麼嚴肅的事,當然要讓本小姐親自去解決!”
薑梔枝很瀟灑的一把掀開被子。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有新動作,陸斯言已經先她一步俯下身來。
指節修長的大手拿著小心的蕾絲中襪,另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在被子裡暖了一夜的膚肉泛著微微的燙,露出來的一截纖細腳踝雪白細膩,輕而易舉的就能被他的手掌禁錮。
冷與熱的對比,似乎讓他嬌氣的大小姐因為陌生而戰栗。
像是這幾夜他睡到地上,夢裡見過的那樣。
可陸斯言眼睛黑沉沉的,喉嚨都在發癢。
冷不丁的,大小姐細軟的嗓音響起,帶著還沒完全清醒的朦朧,簡直像夢中囈語的撒嬌,嗔怪一般對他講:
“陸斯言,你的手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