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裴鶴年會站出來。
或者說,作為顧聿之的好友,他出現在這麼私密的場合,已經是有些冒昧了。
但是身份地位擺在那兒,沒有人會去趕他。
如今,兩道高大的身影在空氣中隱隱對峙著,回過神來的薑母快走兩步,她腦海中總是不自覺閃過裴鶴年上門道歉那天的場景,心頭總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就連後麵著急起身的席靳都狠狠壓了一下眉。
裴鶴年什麼意思?
他不是背後挖人牆角,做小三做的很開心嗎?
這是乾什麼?
掀桌明牌了?
門口,陸斯言緩緩站直了瘦削的身體,孤狼般的視線越過黑色碎發,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不動聲色的挽了挽袖口。
緊張而膠著的氣氛中,裴鶴年朝著顧聿之的方向緩步而來。
臉上是永遠得體,永遠讓人挑不出錯來的成熟穩重,清越的聲線在空氣中回蕩,提醒著顧聿之,
“聿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顧聿之一雙狹長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聲音寒戾而瘮人:
“裴鶴年!”
對麵的男人微不可察的朝他搖了搖頭,視線越過顧聿之懷裡的人,落到席靳身上。
低沉磁性的聲音娓娓道來,目光沉靜:
“席家需要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本就怒火中燒的顧聿之眸中閃過冷光,蟄伏的青筋劇烈起伏著
多年的合作讓顧聿之意識到什麼,隻是將懷裡的人摟得更緊了些。
今晚的意外不當場處理好,等到心懷不軌的席家人再次借題發揮,隻會更麻煩。
懷中人細軟的發絲蹭在他頸窩裡,顧聿之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看向自己的嶽母,
“媽,勞煩您照顧一下枝枝。”
“她喝的酒或許有問題,我已經聯係了醫生,對方很快就到。”
“我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到時候,我親自送您和枝枝回家。”
將懷中的女孩安頓好,再次直起身來的時候。
那位大名鼎鼎的顧家太子爺又恢複了往日遊刃有餘的模樣,帶著久居高位的涼薄,掃過房間裡的一乾人等,
“我未婚妻需要休息,勞煩各位移步。”
“至於席少,”
那雙狹長的狐狸眼落在席靳身上,漆黑的眼眸定定的注視著他,帶著令人心生寒意的平靜,
“來,我們換個地方聊。”
茶室。
顧聿之黑色襯衫的袖口挽起,露出一些修長漂亮的手臂。
仿佛他才是這間茶室的主人一般,很從容地給席靳沏了一盞茶,推過去,
“今晚是席少康複出院的接風宴,枝枝和我作為朋友備了厚禮,席少卻自導自演這一出爛戲,確實算不上地道。”
席靳接過他的茶,一張深邃的混血臉龐凝出某種冷意。
“其實平心而論,我還是很欣賞席少的。”
顧聿之刮著茶盞上的浮沫,聲音低沉,
“能夠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曆經多年乾出一番成就來,影帝的獎杯都捧了幾個,確實算得上年少有為。”
茶室裡的燈光不算明亮,照著霧氣氤氳的茶香。
席靳半張臉處在光影的明暗交界處,手臂收緊:
“你威脅我?”
“算不上威脅。”
顧聿之聲音淡淡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茶盞,曾經帶著扳指的拇指處結了痂,傷疤映襯著燈光,有種森然的詭譎。
“隻是替席少惋惜,影帝的獎杯還沒有拿大滿貫,中途退圈,還是挺令人感慨的。”
對麵,席靳嗤笑一聲:
“怎麼,你要封殺我?”
麵容鋒利的男人懶懶撩起眼皮,一雙狹長晦暗的眼眸似笑非笑,落在席靳身上,
“說反了。”
“席少在娛樂圈裡經營多年,應該對這個圈子再了解沒有。權勢,人脈,資源,絕非演技好三個字就可以撬動。”
“譬如去年那個有官方背書的電影,男主角的人設很好,席少幾次自薦,可那個角色還是落到一個名不見經傳,連台詞都說不清楚的男偶像身上……當時的席少,應該很憤怒吧?”
光影下,顧聿之骨節分明的大手轉動著茶盞,茶湯的香氣氤氳,那張英俊臉龐不動聲色,
“我可以給席少,5年內你想要的,所有資源。”
他的眸色冷了幾分,薄唇鋒利:
“隻要你從今,遠離我的妻子,滾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