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女孩瞳孔圓睜,一臉震驚:
“我沒這個意思!”
牙齒尖尖的青年看著她,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來。
搭在信封上的手指有些拘謹,連聲音中都帶著歉意:
“抱歉,枝枝,我隻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的,嚇到你了嗎?”
長而密的睫羽垂了下來,聲音都低了幾分,
“對不起,我沒有朋友,所以也不知道跟人交流的分寸……”
“不知道說什麼樣的話會討人喜歡,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唯一的朋友拉近距離,你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枝枝,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話音落下,對麵的青年再次抬起眼睛,眼底是滿滿的真誠,
“彆生我的氣,好嗎?”
他這麼誠懇,反倒是讓薑梔枝有些不好意思了。
算起來,對麵這位說話奇怪隨時會受傷的阿厭才是她穿書以來,接觸到的第一位朋友。
兩人之間沒有任務的牽絆,有沒有互通身份,甚至連金錢交易都嚴格的把控在10元以內,如果不算上這次的話。
阿厭真的很貧窮,沒上過學,從福利院逃脫 一直流浪,私生子,被毆打,沒有朋友,更沒有接受過教育。
就連親哥都總是打他。
他跟正常人成長的方式不一樣,所以說話奇怪一些,也無可厚非。
薑梔枝搖了搖頭,“我沒生氣。”
不至於因為這點事生氣。
她要那麼喜歡生氣,彆說總是在她耳邊胡言亂語的陸斯言,再往前一些,就是被關在地下室裡的那幾年,她也熬不過去。
心不大一點兒,她恐怕早死了。
薑梔枝掏出手機,速度極快的給對方展示自己收到,並拉黑的騷擾短信,
“就是他,總是騷擾我,好多奇怪的話。”
“他還拍了我的照片,好多照片——”
“什麼照片?”
青年的腦袋湊了過去,一雙眼睛亮亮的,跟她說說悄悄話。
總歸不是什麼暴露的照片,隻是角度有些奇葩。
薑梔枝想了想,打開手機相冊往上翻著,隨機點開了某幾張,
“就是這種,不好說,就是看起來很奇怪……”
屏幕上,少女纖弱的脖頸暴露在陽光下,皮膚白的過分,一縷發絲繞過細嫩頸側,伴隨著下顎微微揚起的動作,很容易給人一種被禁錮,被掌控的感覺。
濕軟的唇,雪白膚肉,纖細的天鵝頸,被壓出紅痕的腿肉……
顧厭臉上毫無波瀾,被拉到最上方的衝鋒衣底下,喉結卻迅速滑動著。
心頭湧起一陣陣的乾涸,帶著某種莽撞的熾熱,恨不得貪婪到將這幾張照片都混著嫂子身上的香味吞進肚子裡。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澆滅心頭那股燥人的渴。
顧厭輕輕笑著,附和對方:
“他好變態啊,枝枝!”
“看得我都受不了了。”
“我也受不了了!”
薑梔枝深以為然,義憤填膺:“而且他還尾隨過我!”
顧厭眼底的笑容瞬間凝住了,他迅速抬眼,眸底閃過一縷病態的肅殺:
“他怎麼你了?”
“倒是沒有怎麼我,就是嚇我,還準備威脅我……”
正在撥弄手機的少女沒注意他的神色,退出了手機相冊:
“還好我聰明,從他手底下逃出去了。”
“但是,他又給我快遞了這個——”
薑梔枝又掏出那枚鑽戒,打開了盒子,
“我找人看過,這塊藍鑽是正品,挺貴的。”
“對了,還有這張紙條——”
“但是上麵沒有指紋,已經找人確認過了。”
青年細長的手指接過那張紙條,在陽光中端詳著,
“一個變態的有錢人,字寫的很不錯,受教育程度應該很高。”
他偏過視線,看著女孩那張認真的臉:
“你懷疑誰?”
薑梔枝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圍,在屏幕上打了幾個字推過來,
“你幫我跟蹤他看看,要小心一些,彆被他發現了。”
顧厭答應了一聲,順手接過對方的手機。
視線落在屏幕上,赫然是三個大字:
「顧聿之」
顧厭愣了一下。
又聽到對方的聲音響起,
“明晚他會去參加晚宴,地點我發到你手機上,你到時候在門口蹲守一會兒,肯定就能見到他。”
盯著“顧聿之”那幾個字足足看了兩三秒,顧厭才回過神來。
他笑了一下。
“沒問題,交給我,我去跟蹤他。”
“不過……”
顧厭聲音有些微的停頓,握著手中那張紙片,又細細地看了幾眼,
“或許,這個人不是他。”
女孩的視線落在他臉上,顧厭又解釋:
“我也就是直覺,至於是不是的,等我跟蹤他幾天看看情況就知道了。”
薑梔枝終於鬆了口氣,
“麻煩你了。”
“這幾天肯定要耽誤你的工作,所以這些報酬你拿好,還是儘量不要惹怒你哥了。”
少女的聲線有些軟,帶著某種好心的勸慰:
“看著你的傷口,他下手應該挺重的。”
“不說了,我媽媽的車到了——”
薑梔枝飛速抓起手機,透過腸粉店不太清亮的玻璃,跟外麵的某個青年擺了擺手,隨即抓起來自己的小包,
“我先走了,下次見!”
薑梔枝剛跨出一步,手腕卻被一大大力攥住了。
她有些疑惑的回頭,坐在對麵的青年微微蹙著眉心,一雙狹長的眼睛落向窗外,連笑容都消失了,
“那是誰?”
薑梔枝一頭霧水,又往窗外掃了一眼,
“我資助的同學,一直住我家,怎麼了?”
阿厭的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窗外,窗玻璃有些模糊,外麵的人看不太清楚,更何況對方隻是降下了車窗,如今正在主駕駛的位置握著方向盤。
“說不準,隻是覺得有些眼熟……”
薑梔枝眉心跳了一下,迅速壓低聲音,
“是你跟我上次見的那次嗎?是不是上次腸粉店分彆,你就見過他了?”
“不是。”
顧厭眼底閃過猶疑,很篤定地搖了搖頭,
“不是那天。”
“說不出來,隻是感覺這張臉很熟悉,我應該在哪裡見過。”
“哦哦,可能是在學校裡見過, a大就在這,我和他都在這裡上學。”
少女的指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輕快,
“不說了,我要走了。”
顧厭“嗯”了一聲,任由那截軟滑的皓腕從他掌心中滑落,消失在視線裡。
直到那輛汽車消失,顧厭蹙起的眉心依舊沒有平緩。
這張臉,究竟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