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視線隨之落到陸斯言身上。
薑梔枝眼底對美食的期待換成了驚恐。
不是!
姓陸的這小子的腿這麼快嗎?!
他知道自己和裴鶴年在一起,他又這麼小心眼,喜歡發瘋還喜歡生氣,他不會偷偷回來告狀了吧!
薑梔枝心虛的要命,偏偏顧聿之那雙狹長的狐狸眼落到了她身上,帶著某種探究。
媽媽一邊擺著筷子,一邊歎氣,
“小陸半個小時之前就到了,說是你讓他先回的家。”
“如今外麵不太平,尤其是傍晚,你看著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可是誰知道有什麼危險?近幾年的經濟形勢不好,有些性格極端的人,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萬一碰上這種人,不是要把媽媽嚇死嗎?”
最後一雙筷子擺好,媽媽的視線看了過來,終於回歸了主題:
“晚上和誰一起玩了?”
晚上。
一起玩。
這兩個詞搭配在一起,再加上裴鶴年的名字,多麼令人遐想的三個詞……
薑梔枝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頂綠帽子亮出來,恐怕男主角會微微笑著,優雅地讓她從陽間滾出去。
溫暖的燈光下,飯菜的香氣混合在一起,薑梔枝卻覺得脊梁骨都泛起一陣麻意。
幾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像是催命的倒計時。
薑梔枝嘴裡的話磕磕巴巴,很沒有底氣:
“晚上……就是……那個……”
“女孩子在一起總是有許多小秘密。”
冷不丁的,顧聿之含著笑意的清朗聲音響起,手臂搭在薑梔枝肩上,帶著某種坦蕩的偏愛,
“阿姨,您就彆問她了。”
臉頰微紅的少女睫羽顫了顫,猛然抬起頭來,眼裡帶著震驚與感激。
麵容英俊的男人看著她笑,指腹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
“好了寶寶,去洗手,要開飯了。”
有顧聿之的話,薑梔枝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身後隱約傳來薑母的聲音,似乎是有些無奈,
“小顧,你也不能太慣著她……”
顧聿之一張俊臉帶著得體的笑,動作利索的將烤盤放在隔熱墊上,
“阿姨,枝枝年紀小活潑貪玩,這不是壞事。 ”
“她這輩子,就該快快樂樂,吵吵鬨鬨的長大,我喜歡縱著她。”
薑母歎了口氣,看著顧聿之,越看越滿意。
她之前總覺得顧家門楣太高,這門婚事又是枝枝強求來的,古往今來多少例子,上嫁總是免不了受氣,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可沒想到,顧聿之這孩子倒是負責任。
有包容心,情商高,會講話,人品好,長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對著未來女婿,薑母的心安定了些,溫聲道:
“小顧,你去酒櫃選兩瓶喜歡的酒,今晚嘗嘗阿姨的手藝。”
薑家的走廊很長。
花園裡的團團玫瑰擠擠挨挨,扶疏的枝葉在晚風中婆娑著,送來淺淡的玫瑰花香。
穿著霧藍色襯衫的男人笑著應聲,一塵不染的薄底皮鞋踩在地上,連轉身的動作都優雅又瀟灑。
濃稠到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走廊乾淨的玻璃上倒映著他的身影。
劍眉星眸,鼻梁高挺。
隻有勾起的唇角瞬間放平,俊美如殺神。
光影在臉上流轉,他撥出去一通電話,眼角眉梢都壓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情緒。
電話那邊的人聲音恭敬:
“顧總,我沒看清,天太黑了,不過似乎是一輛幻影,黑色車身。”
顧聿之冷著臉掛斷了電話。
熄滅的屏幕倒映著半張銳利臉龐,微眯的狐狸眼帶著壓迫感,唇線都緊緊繃著。
片刻後,他又撥出去了一個號碼。
電話過了一會兒才接通,傳來裴鶴年素日冷淡嗓音有一些微妙的啞:
“大情種怎麼這個點兒給我打電話?”
顧聿之懶得跟他廢話,
“華歆東區那一整條商業街,是不是都在裴氏名下?”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輕笑:“有事?”
“我們枝枝被一條甩不掉的狗黏上了,”
顧聿之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個光明正大撬他牆角的人生吞活剝,
“之前在a大食堂,我就聽見他給枝枝打電話。我們枝枝善良,還說他是白月光。”
電話那邊,聽到這三個字的裴鶴年長眉微挑。
顧聿之還在繼續:
“什麼不要臉的白月光,分明是蓄意勾引彆人未婚妻的淫男蕩夫,仗著曾經的一點情分,使儘了手段插足彆人甜蜜的婚姻,真讓人惡心。”
電話那邊有微妙的停頓,很快傳來裴鶴年的聲音:
“可是你們還沒結婚。”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已經訂了婚,很快就會結婚。”
“年前年後都有幾個好日子,之前一直覺得年前太趕了,如今看來遲則生變,不如儘快定下來,年底倒也有個吉利的日子。”
裴鶴年擰眉:“你這麼急?”
“你不懂這種老婆被人盯上的感覺,”
顧聿之聲音又冷了幾分,說話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枝枝很優秀,到處都是一群瘋狗搖著尾巴追她。”
“我隻恨那夜睡了過去,不然這段時間過去,說不定我們枝枝都顯懷了,就算父憑子貴,我也能把他們碾壓過去。”
“算了,到時候來給我做伴郎。”
疾馳的黑色幻影上了高架橋,穿梭在夜幕中。
車廂內,裴鶴年修長淩厲的手指把玩著一抹白色,疏冷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眼底卻閃過煩躁,
“我拒絕。”
“隨便你。”
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形挺拔的男人打開酒櫃,瞥了眼餐廳的方向,壓低了聲音,
“那個該死的白月光男小三藏的很深,我一直沒查到對方的消息。但他今晚見了枝枝,還把她送回了薑家。”
顧聿之冷嗤:
“他也知道自己見不得人,所以停下車就灰溜溜地滾了。”
“陸斯言半個小時前到的薑家,按照時間來算,那個男小三最起碼五點鐘就去見了枝枝,正好華歆東區那一整條街都是你家的,幫我查一查對方的動向。”
顧聿之一張俊臉沉著,聲音涼的都像是在飛刀子,
“我倒要看看,這個敢挖我牆角的小雜碎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他左一句男小三,右一句小雜碎,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電話那邊,把玩著柔軟蕾絲布料的男人掀起一雙冷淡鳳眸,薄唇吐出幾個字:
“你也說了,人家是白月光。”
“這樣按照時間來算,說不定人家兩人才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真心相愛;而你這位訂了婚的未婚夫,才是那個橫刀奪愛又不被愛的男小三。”
顧聿之聽不得這種話,劍眉擰著:
“說的什麼胡話,你瘋了?”
“我跟枝枝是過了明路的未婚夫妻,以後連死都要葬在一起的。”
“少用這種瘋話跟我開玩笑,我跟枝枝才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設。”
“這麼沒勁的玩笑,我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