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畫師？”
兩個閒漢看向那位男子，顯然認識對方。
正麵閒漢皺眉斥道，“不長眼的東西，沒見老爺正忙著嗎？”
後麵閒漢眼神陰冷，“老爺們沒找過你的麻煩，你是不是覺得老爺們心善？”
大家都不傻，兩個閒漢明顯在小巷裡堵人，這男子還敢過來，那就必然是準備管閒事的。
盧畫師搖頭道，“你們如果要打劫其他人，我也不管，但是他不行。”
正麵閒漢將手裡的短刀對準了盧畫師，“他怎麼不行？”
後麵閒漢則低聲喝道，“彆和他廢話了，趕緊打發了他！”
正麵閒漢聞言，短刀就衝著盧畫師的肩膀劃了過去，想要將他嚇退或者將他刺傷趕走。
盧畫師淡然答道，“因為我看這位公子相貌俊美，眉如劍目如星，想要和這位先生商量一下，為他做一幅畫。”
此話一出，彆說那兩個閒漢了，就連顧昭都一臉懵逼。
但彆管心裡怎麼想，此時三人都看向了盧畫師的手，因為他隻是輕輕伸出空著的左手，就握住了正麵閒漢持刀刺來的手腕。
“你藏得好深，竟然還是個練家子？”後麵閒漢吃了一驚。
但正麵閒漢就沒空吃驚了，他此時隻感覺自己的手腕仿佛被生鐵箍住，任由自己如何掙紮也紋絲不動，而且這鐵箍越收越緊，也越來越疼，疼得他兩眼通紅，額頭冒汗。
“啊！”慘叫聲起。
“叮！”短刀落地。
盧畫師終於鬆手，正麵閒漢踉蹌後退，顫抖著將手收回胸前，看著手腕上清晰且通紅的手印，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腕是否已經被捏斷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他忍不住抬頭，就正巧和盧畫師四目相對，正麵閒漢二話不說，越過了顧昭，飛奔逃跑。
後麵閒漢也很有眼色，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於是同樣沒有廢話，立刻腳底抹油，跟在正麵閒漢的後麵飛速溜走。
盧畫師目送兩人逃走，這才看向顧昭，淡然頷首，“見過公子。”
顧昭也沒有阻攔他們，而是一邊感受著識海中五雷令的律動，一邊拱手道謝，“多謝盧畫師。”
盧畫師說顧昭相貌俊美，其實他自己也不差，白皙的皮膚下都能隱隱看到血管，高鼻薄唇，左眼角下還有一顆淡淡的朱砂痣，整體略顯文弱，怪不得那兩個閒漢沒把他放在眼裡。
盧畫師點點頭，“不客氣，何況在下也有私心。”
顧昭看向盧畫師右手拄著的竹竿，這竹竿足有一人多高，上麵掛著一幅展開的人物風景圖，圖中人一襲青衫，站在一座煙雨朦朧的青石橋頭，舉傘而立，風姿飄逸。
“好畫！”顧昭讚歎道。
盧畫師微微一笑，“本就是好畫。”
“你想給我也畫一幅？”顧昭問道。
盧畫師點頭，“公子氣宇軒昂，風采照人，若能執筆，是在下的榮幸。”
顧昭再次看向盧畫師手上的人物畫像，意境優雅，人物擬真，畫中人的一雙眼眸似乎透過了重重的煙雨，略顯憂愁的看向了畫外的自己。
“應該是我的榮幸才對。”顧昭眼神一眯，不由問道，“這一幅畫多少錢，我先問問我能不能買得起。”
盧畫師搖頭失笑，“待在下畫完，自然將畫贈予公子。”
顧昭指指他手上的畫，“那這幅畫的主人呢？”
盧畫師答非所問，“在下畫完一幅，自然能夠再畫。”
顧昭了然，問了另一個問題，“先生是秀嶽縣本地人？”
盧畫師搖頭又點頭，看看顧昭的一身長衫，“小住兩年，公子若是想打聽朋友住處，或者是去縣學拜訪，在下都可代為引路。”
顧昭點點頭，“那太好了，彆說這秀嶽縣還挺大的。”
盧畫師轉身引路，“秀嶽縣雖然地處常平府東南，但東接永州，南邊距離崖州也不遠，乃是三州交彙之地，人自然不少。”
顧昭跟上，隨口問道，“先生身手不凡，可是法師嗎？”
盧畫師腳步不停，“修為淺薄，也就堪堪自保，算不得法師。”
“先生這麼厲害，可見過那些妖精鬼怪？”顧昭仿佛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好奇寶寶。
“沒見過。”盧畫師嘴角一彎，搖頭說道，“你想多了，世上哪兒那麼多的妖精鬼怪，其實大多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顧昭不置可否，看向盧畫師背後竹筐裡麵的卷軸，“這裡麵都是畫嗎？”
“是的。”盧畫師點點頭，“公子要是想看，等會兒待我畫完之後，公子可儘情欣賞。”
“先生畫技高超，在下期待的很。”顧昭沒有和盧畫師靠的太近，隻是繼續問道，“這些都是人物畫像嗎？”
盧畫師腳步一頓，“並不是，還有些山川風景。”
……
盧畫師住的並不遠，走出小巷不久，又拐進一條小巷，很快就到了盧畫師的住處。
這是一座偏僻的小院，小院不大，隻有正麵和側麵兩間房，一間臥室，一間畫室，灶台和雜物都堆在院裡。
“公子請。”盧畫師打開了側屋房門，請顧昭入內。
顧昭緩步走了進去，一邊打量一邊問道，“先生就是在這裡作畫的？”
“不錯。”盧畫師點點頭，去旁邊桌上給顧昭倒了一杯水，“剛才事發倉促，我還沒問公子如何稱呼。”
這處側室並不大，一麵白牆，一張長桌，兩方椅子，一架略微傾斜的畫板，還有一座放置著水彩筆墨的木架，就是這間屋子全部的家當了。
顧昭將水放到一邊，隨意報了個假名字，“張航。”
盧畫師也不在意，隻是讓顧昭在桌邊坐下，“張兄儘可隨意，隻要讓我看到張兄的臉即可。”
說了一句，他便坐到顧昭對麵，架起畫板，鋪上了一層畫紙，然後就準備開畫了。
“就這樣？”顧昭問道。
“就這樣。”盧畫師點點頭，滿是讚歎的看向顧昭，“公子豐神俊朗，此畫必是一幅佳作。”
顧昭看看盧畫師，又看看這裡的環境，的確比剛才的小巷子安全安靜多了，於是活動了一下兩手手指，“那就這樣吧。”
就在此時，拍門聲響起，“盧生，遇到好朋友，怎麼不請去我那裡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