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裝瘋賣傻就能躲過一劫嗎?”陸遠征笑了一聲,聲音又冷又無情:“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我的這隻手,會親手了結你。”陳妙妙眼珠轉了轉,忽然扭過頭來,抓住監獄的鐵柵欄門怪笑:“殺了我又怎麼樣?”“你的女兒不還是死了嗎?”“哈哈哈,能讓一個軍官的女兒給我陪葬,我的本事也不小嘛,哈哈哈哈……”陳妙妙張狂笑著。陸遠征冷漠看了她兩秒,忽然跟著一起笑出聲。他一笑,陳妙妙便笑不下去了,扒著鐵門惡狠狠地問:“你笑什麼!你笑什麼?!”“笑你愚昧,笑你蠢。”陸遠征桀驁哼出聲,側身睥睨居高零星渺視著她:“你不覺得你就是個笑話嗎?”“我女兒死沒死,你明天上刑場就知道了。”陸遠征話語意味深長。他說完就走,設足了懸念。陳妙妙一顆不甘的心瞬間被提起,在身後瘋狂拍門:“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陸淼沒有死?”“不可能,不可能的!”“陸淼死了,陸淼死了的!”陳妙妙眼眶白色紗布滲出紅色,又開始瘋癲起來。第二天執行槍決,陳妙妙完好的一隻眼睛沿途掃射。她不信陸淼沒有死。可如果陸淼死了,陸遠征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一旦想到陸淼不僅沒有死,還來觀看她被處決的畫麵,陳妙妙一顆心就恨透了。如果還能再生!如果還能再來一次!她一定要在最開始就弄死那個賤人!是她害她失去一切!她的錢!她的富豪夢!她光輝的人生!……陳妙妙恨得牙癢癢。可等到了刑場也沒看見陸淼的身影後,陳妙妙又反應過來點什麼。陸遠征不是說過,陸淼死沒死,上了刑場就知道了嗎?現在她已經上刑場了,而陸淼始終沒有出麵!這說明什麼?陸遠征的那些話,不過是想給她找點不痛快罷了。想清楚一切,陳妙妙又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她就說,她就說!陸淼怎麼可能沒死?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陳妙妙瘋癲笑著,眼神忽然陰狠起來。她就是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她得不到的,陸淼也彆想得到!陳妙妙得意至極,但是並未得意多久,場內就連續響了好幾聲的槍響。陸遠征“年紀大了”,一擊未斃命,他連續開了六槍。這不符合人道主義,場邊有人上來製止陸遠征。陸遠征神色寡淡,睨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放下執行槍支,陸遠征在推阻和擁護中果決離去。解決了陳妙妙的事,一切仿佛都在朝事態最初的原點恢複。錢老先生的假釋到期,在九月中的一個傍晚,由幾個解放軍同誌看護再度坐上返回西北的火車。錢老先生身份特殊,給他彆的東西,彆人不許他拿。傅璟佑就和陳桂芬回了一趟家,收拾了兩身體麵衣服給他的上。其他漢市、滬市那邊醫院的醫生,在陸淼能喝進去藥時,就已經陸陸續續地返回來時的城市。縣裡漸漸恢複平靜,醫院裡平時擁擠的走廊過道也疏散開來。傅璟佑趁著唐梅和陳桂芬照料陸淼的時候,抽空出去把野人頭剃了。就是預備著哪天陸淼突然醒了,不會嫌他埋汰。陸淼愛乾淨,加上天熱,怕她躺著不舒服,身體要天天擦洗。錢老先生說她總躺著不動也不行,肌肉會萎縮,就在按穴位之餘,又教了傅璟佑一套推拿活絡筋骨、促進血液循環的手法。傅璟佑記在心裡,每天早晚都給她捏一捏,按一按。時間又過去幾天,唐梅給二寶喂完奶,提了一嘴陸遠征要返京的事。傅璟佑默了默,埋頭繼續給陸淼捋動手指,活動手腕:“是該回去了。”陸遠征在h省已經逗留了一陣子。他是首長,還是一所很了不得的大學的校長。他是大人物,手裡事情自然不會少。眼下陸淼這個情況,他還是要回京,那必然是上頭給了壓力的。傅璟佑多少能預料到一些。“什麼時候走?”“明天夜裡臥鋪票,傍晚天黑時候就走。”“那我去送送。”“這……也好。”唐梅點點頭。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段時間多少也能看出一些東西。這個女婿,是真心對他們家小寶的。無論最開始滿不滿意這樁婚事,現在都已經成了事,生了娃,就是一家人。家裡就這一個寶貝丫頭,除了疼她,再就是愛屋及烏,疼不到彆人身上去。都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該熟絡的要熟絡,該走動的也要走動起來。第二天送陸遠征上車前,傅璟佑一大早趕回家了一趟。原本想收拾點東西,讓陸遠征捎著走。到家才發現,家裡根本沒有什麼體麵能拿得出手的。燕磯公社比南湖公社條件富裕。傅璟佑過去買了一些水果,那邊的主產經濟作物,削了皮的甘蔗,他也買了一些。連軸轉著回縣裡,時間正好接近傍晚,縣辦事處那邊備了車,陸遠征正準備出發。走的隻有陸遠征。唐梅還是留在h省這邊,幫忙照料陸淼和孩子。傅璟佑跟陸遠征一起坐在後排座位。車內氣氛低沉,誰也沒說話。到火車站,陸遠征擺擺手,沒讓縣裡的人送。陸遠征給了傅璟佑個人時間,也給了傅璟佑體麵,讓他陪同送他到站台。“爸……”傅璟佑手裡兩個鼓囊囊的口袋遞過去,陸遠征接了。傅璟佑抹了一把臉,艱難開口:“等淼淼好了,我再帶她和明毅、明夏上京看你。”沒有彆的話,也沒有彆的什麼個人成就做保證。未來要怎麼做,該怎麼做,傅璟佑心裡很清楚。該他做的事情,該一個男人做的事情,那是本分職責,不需要什麼。“我的女兒嬌氣,辛苦你了。”傅璟佑搖頭。陸遠征沉默半晌。繼第一句話說出去後,像是看開了什麼,他拍拍傅璟佑肩頭,繼續道:“前程朤朤,一切朝前看……京北的家,也是你們的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