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朗像是匆忙趕來,發型都沒有抓好。
他衝過來將程筱攬進懷裡的時候,才發現坐在對麵的謝晩,臉色登時有些尷尬,而後是皺眉。
“阿晚,你怎麼在這?”
謝晩瞥一眼埋進戚朗胸膛裡的程筱,“你覺得,我為什麼會在這?”
戚朗臉上湧現許多情緒,愧疚、無奈、和一絲不滿。
“我知道你對我意見,或許你恨我,但這件事跟筱筱沒關係,是我一意孤行,你不要牽連無辜——”
“戚朗。”
謝晩打斷他,“在你眼裡,我是那種很賤的人嗎?明知道未婚夫的愛是假的,承諾是假的,還要恬不知恥的湊上來。大夢三年,恍然醒悟過來,一切都是欺騙,你覺得我不該要個說法?”
戚朗:“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晩搖頭笑了一聲,看向裝死的程筱。
“這位程小姐怎麼不解釋?分明是你約我見麵的,怎麼現在倒成啞巴了?還是說,你故意的?”
程筱淚眼朦朧的抬頭,“不是的,因為我還沒來得及”
謝晩環顧四周,程筱訂的位置很好,視野開闊,很方便來往的客人窺視。
也許不用幾個小時,她和戚朗鬨掰的消息就能傳遍圈裡了。
謝晩歎口氣,忽然覺得累。
“戚朗,既然已經決定攤牌,那我也索性告訴你,取消婚約不是你一廂情願的事,是我謝晩想要放棄你了。”
“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我何苦來哉非要嫁給你?就因為你姓戚?可世上不是所有人眼裡隻看得到錢和權利,你戚家的名頭,對我來說也僅此而已了。”
三人的對峙早已吸引食客們的注意。
這段時間,戚家和謝家的荒唐事可謂鬨得人儘皆知,許多人樂得看熱鬨。
可當另一道聲音加入的時候,他們才真實地呆愣住。
“阿朗不行,我呢?”
男人的嗓音如醇酒,聲音並不大,卻震得許多人一個激靈。
謝晩尋聲看過去。
男人深藍高定西裝,腳踩手工皮鞋,鋒銳深刻的五官從昏暗處轉向光明,露出一張極俊美的臉龐。
戚晏走到謝晩身邊,垂眸問她,“阿朗不行,那我呢,也不行嗎?”
聲音帶著幾分克製的溫柔。
戚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視線在他大哥戚晏和謝晩之間來回穿梭。
“大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戚晏的目光落到謝晩左手中指,那上麵是一枚鑽戒。
代表著謝晩和戚朗訂婚的鑽戒。
戚晏難耐地皺了下眉,他越來越不喜歡謝晩身上出現其他男人的痕跡了。
即便那個人是他的弟弟。
即便他們兩個人現在還沒有取消婚約。
這種獨占欲長久以來被戚晏壓製,如今驟然放鬆,頗有些反彈的跡象。
偏偏他也不想改。
“大哥?!”
戚朗見戚晏不理會自己,忍不住揚聲。
戚晏隻是淡淡瞥了戚朗一眼,他積威多年,遠不是戚朗這個賦閒二代能比的。
隻消一眼,便叫戚朗泄了氣,而後畏懼升起。
“爺爺不準你出來鬨事,更不準你跟這位程小姐見麵。自己答應的事,轉頭就反悔,回去跟爺爺認錯。”
戚晏略抬手,不遠處的保鏢便上前,一左一右護送戚朗離開。
看客們早在認出戚晏之後,便早已收回明目張膽的目光。
心中作何感想暫且不知,至少麵上,都在認真吃飯。
戚晏低聲詢問謝晩,“換個地方吃飯?”
謝晩沒有給人當猴子看的興趣,當即點頭。
兩人結伴離去。
徒留失去庇佑而彷徨的程筱。
戚晏帶謝晩去了一家私房菜館。
位置偏僻,但店主審美極好,看著清幽野趣。
一路上謝晩沒說話,這會沒忍住開口問,“今天你怎麼會在那?”
“下班路過,想吃頓飯。”他頓了頓,補充道,“那家餐廳我有股份。”
實際上是他最近一直讓人暗中盯著程筱和戚朗。
謝晩身邊也有戚晏的人,但更多的是保護,而不是監視。
戚晏不欲讓謝晩知道這些,他們兩人的關係如今並不親近,過分坦誠隻會適得其反,將人越推越遠。
謝晩點頭,不再發問。
這次換戚晏發問了,“剛才的問題,你的回答什麼?”
“什麼?”
“戚朗頂著戚家二少的名頭你都看不上,那我呢?不把我當做戚家人,僅僅隻是戚晏,你覺得如何?”
謝晩被這一記直球打懵了。
本以為是寡言少語的人,沒想到竟是這樣咄咄逼人。
戚晏的目光再次落到謝晩左手上,鑽戒的光澤耀眼的讓他覺得礙眼。
“我跟阿朗不同,觀念老舊傳統,此生隻接受一夫一妻,也不會瞞著你任何事。我知道你也是這樣的人,我們的三觀契合,思想也契合,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謝晩失笑,“我們都沒怎麼相處過——”
戚晏認真道,“謝晩,我遠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我是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向你發出邀請。”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謝晩這些徹底轉不過彎來了。
剛還在說給他一個機會,轉眼又變成了結婚邀請。
狡猾的男人布下陷阱,用甜言蜜語的真誠誘惑兔子走進去。
萬幸,謝晩是隻聰明且謹慎的兔子。
“我想先解除婚約。”
戚晏唇邊帶起笑紋,非常好脾氣的答應,“好。”
雖然無法一步到位有些可惜,但也沒有被拒絕。
以退為進,有時候未嘗不是一種進攻。
八卦就像風,呼嘯著席卷了整個上層圈子。
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仿佛他們全都在現場一樣。
戚家二公子為真愛怒懟未婚妻,反被親哥斥責。
戚家大公子疑似戀上親弟未婚妻。
當然,後者他們也不敢拿到明麵上說,私下說說小話罷了。
畢竟許多人都仰仗著戚家吃飯,得罪金主沒意思。
比起手握實權的戚晏,還是賦閒的公子哥兒戚二少更好拿捏。
都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