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是他!
淵孤鴻有些難以置信。
來之前,祂可是如同淵孤遠等主脈大佬一樣,覺得李青雲有莫大嫌疑的!
然聖光所照,麵前的李青雲卻是沒有絲毫不妥!
李青雲心中冷笑,明麵上卻接著淡然說道:“既然孤鴻族老難得來一趟,那便也給貧道一解心中困擾。”
“淵族如今,是否已被西天、河母諸族惡意針對?”
“族中虛外九聖,可有明確些的旨意下達,如何應對這等大變局?”
他的確想知道,淵族要如何應對其他上族的聯手打壓,好從中揣摩一二虛外的形勢。
貧道之敵,從來都不是寰宇之內,哪怕紅蓮天、浹宙,亦或所謂的屍棄佛子,都不過草芥爾!
爾等以貧道為道途上最大的“挑戰”,卻不知貧道早已落眼虛外!
胸襟,格局,早已不在一個層麵。
被他這麼一問,淵孤鴻的臉色明顯變得沉鬱下去,祂看了看豎起耳朵的李一一與元寶,卻是暗中傳音回道:
“青雲,如今我族的確麵臨內外交困的嚴峻局麵,若不能闖過這一關,我族危矣!
目前,明顯對我族流露敵意的,有河母、西天、金剛、玉蟬、神目與華胥六族!
上次淵京聖人,曾有河母族的那位河母聖人,虛外鬥法,為其所傷。
後麵,據說我族淵河聖人,又與西天那位菩迦聖佛,莫名鬥了一場,也是落敗!
青雲你也當看得出,祂們對我族已有覬覦莫測之意,那兩場虛外鬥法,當是試探……”
說這番話時,看得出淵孤鴻的心情很低落,甚至有些悲觀,絕望。
李青雲微微頷首,心中已是有數。
不過,淵族可不能就此萎靡不振下去,在貧道踏入虛外之前,還是得支棱起來!
他看著神情沉鬱的淵孤鴻,便忽地冷哼一聲,帶著斥責之意:“族中已是如此艱難,那你們還跟著他們瞎攪合什麼,那禁忌銳氣一事,輪得到淵族火急火燎地來探察?依我看,族中之輩,大多是一群蠢貨!”
語氣,神態,也是毫不掩飾對淵族的鄙夷嘲諷。
淵孤鴻臉皮跳動,尷尬當場,竟是有些難以自處。
仿佛李青雲當麵罵的,就是他淵孤鴻一般!
但偏偏,祂又覺得此子罵得,有那麼幾分道理……
李青雲也不看祂,隨意踱步起來,接著訓斥:“不是貧道看不起你們主脈,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一個個的內鬥內行,對外則是窩囊廢,打壓貧道也就算了,現在你們看看,若不是貧道在拚儘全力,為族中挽回些局麵,族中子弟是不是早已被掃出諸大寰宇!”
“主脈,欠貧道,很多很多!”
“孤鴻族老此番回去,給貧道帶一句話給上麵,也是貧道最後的善意提醒: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九聖合力,當化被動為主動也!”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陡然高昂激揚起來,鋒芒畢露。
倒是,好大的口氣!
這是淵孤鴻的第一反應。
祂被麵前這個年輕人的“狂言”,給徹底震翻了!
“訓斥老夫,或是訓斥主脈也就算了,沒料到你李青雲狂妄至斯,竟然膽大到,要教虛外九聖如何做事!”
當然,淵孤鴻覺得荒唐之餘,細思之下,卻又覺得此子狂言頗有幾分道理。
是啊,壯哉淵族,九聖在位,豈能被欺壓至此,若是九聖聯手,主動出擊,嘿……
“賢侄,老夫話已傳到,該告辭了!你之所言,我會儘量傳遞上去。嗯,我女一萍向你問好,她說要與賢侄你比一比,看誰先走出寰宇,窺見準聖境地!”
被訓得有些灰溜溜之感的淵孤鴻,不敢再待了,又是客套幾句後,提出告辭。
臨走之際,還有意無意地拿祂貴女淵一萍出來秀了一秀。
就是那種想釣魚,又擔心魚太大,反吞了魚餌的矛盾感覺。
“準聖,貧道有感,或是難了……”
李青雲也假裝長長一歎,猶如道途窮儘,看不到一絲前路。
淵孤鴻轉身離開之際,莫名地笑了笑。
暗道:“終究是旁係,為虛外不喜,又如何能窺見準聖之路,小女必可後發先至,萬載之後,你與她當是雲泥之彆!”
飛出三聖山天宮後,淵孤鴻心裡回想起近來族中的諸番變化,卻是對女兒淵一萍有了莫大的期待。
麵對西天、河母等六族壓迫,淵族又豈會沒有動作。
三日前,虛外賜下“機緣”,有意大力栽培幾位主脈年輕種子,來對抗六族。
尤其是淵孤陌,據說獲得最大的機緣,當很快就踏入半步準聖境地!
另外,淵十二少、淵忘塵、他女兒淵一萍,還有轉世重修歸來的原九少淵恨離,都各獲機緣,為聖人眷顧,相信很快就將一飛衝天!
“青雲啊青雲,你也就現在威風一時,準聖你卻是不要想了!隻要你還懷有淵族真血,虛外不喜,你便終生止步於此……”
淵孤鴻在葬淵被故意冷落,坐蠟數日後,才被投放棺器,頗為狼狽地轉回淵族之地。
出一趟族地,祂也算是真正感受到淵族在外的困窘之境。
連夜,祂就將通過族地聖人玉相,將李青雲那番話禱告傳遞上去。
莫測之地。
數道枯坐的模糊身影,若有所感,感應之後,有人嗤笑不屑,有人若有所思。
“此子倒是好生狂妄,竟敢教吾等如何做事!”
“妄言虛外,也不怕道心蒙塵,道途從此斷絕!”
“且慢,吾怎麼覺得此子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吾等,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了!”
“嗯,就動一動那河女吧,此女過於氣焰囂張……”
李青雲自是不知道,他的幾句“狂言”,還真引得虛外出現新的變數。
在淵孤鴻離開後,他卻是忽地心有所感。
如他所料,深陷渾昧中的上清天那邊,也“夢”到了那位“神農”。
上清繭宮。
一襲紫影端坐在濃鬱翻滾的渾昧氣機中,麵部表情浮現遊離之態。
上清天身份正處於渾昧爆發的最緊要時刻,卻是神魂一個恍惚。
仿佛夢遊般,出現在那陰雨霏霏的古舊虛空背景中。
“好好好!吾人族後繼有望啊!”
那鬥笠蓑衣的古老身影,拄著木杖從那幾座茅草屋中走了出來,麵帶極為和善與欣喜之色,走到那道模糊的紫意道影麵前。
“老夫神農,不知小友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