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再過幾百年，幾千年，後世的血魔一族會覺得大修羅這次做出的決定是非常錯誤的。
但起碼現在，他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因為不同於彆人的是，他見識過血魔一族頹廢的樣子，為了活下去，廝殺同族，人性的所有黑暗麵都在血魔一族出現過的。
之所以造成這一幕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沒有希望。
人沒有希望，會活不下去，血魔也是一樣。
沒有希望，他們就會墮落，而血魔的墮落，是折磨的，因為實在是死不了，隻有被同族的人吞噬這一條路可以走。
這，任何血魔都接受不了。
恍惚間，神無痛有些遲疑，這是他第一次從大修羅口中聽到這些話，雖然有些質疑，但不能否認的是，大修羅說的是真的，也很有道理。
一個族群，一旦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就和行屍走肉沒有什麼區彆。
這讓他聯想到了自己，他又何嘗不是一具行屍走肉呢？
是啊。
行屍走肉。
等雙相發作的時候，自己的情緒就如同被揉捏的麵團，不受控製，崩潰。
自己一個人都如此。
更何況是一整個血魔一族呢？
說不出來的有些同情。
但。
那又怎麼樣。
跟他有什麼關係？
神無痛昂起頭，冷冷道：“那是你們的事。”
大修羅抬起袖子，擦了擦長槍上的痕跡，冷冷道：“是啊，這是我們的事情，所以，既然你決定阻攔過，就不要說這種話企圖讓我放棄開戰，退回到禁區當中。”
“我也何嘗不知道，你的壓力也很大。”
“要是這五天時間內解決不了我們血魔一族，等吸血氏族的人開戰，那幫人根本應付不過來，隻有死路一條。”
“除非，你的徒弟關聖出現，我說的沒錯吧！”
提到關聖，神無痛眼神明顯有了一絲變化。
大修羅嘴角一勾：“但據我所知，似乎到現在，你那個徒弟都沒有出現過，他好像去修煉了，是吧！”
“修斯牧的眼線，也察覺不到關聖的行蹤。”
“我聽說過，這家夥擁有著巨人族最強大的血脈，同時還擁有著軒轅氏族的七竅玲瓏心的一點心血，並且還是天道禁咒虎紋的曾經擁有者，又將巨人族的血脈修煉到了極致，還獲得了巨人族愚公開山刃的認可，很多很多，這家夥的身上，有著氣運庇佑。”
“尋常人隻是擁有他身上的一樣，這一生就已然不凡，可偏偏，他擁有如此之多，以至於，他身上的責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你還要沉重。”
“這場戰爭的關鍵，還是他！”
大修羅冷靜地分析著。
他猜測到，去應對吸血氏族的那幫武者當中，也許大多都是關聖身邊親近的人。
雖說沒有近距離和這傳說中的關聖接觸過，但，通過修斯牧的描述，以及各方人物對關聖的態度，大修羅判斷出，關聖是個極強的家夥。
能讓神無痛如此欣賞的徒弟，也必然不是什麼小角色。
神無痛眯起眼睛：“你的廢話有點太多了。”
大修羅聳了聳肩膀：“沒辦法，我啊，已經很久沒有跟你這樣的強者聊過天了。”
“所以，我能怎麼辦？”
“你不能怎麼辦。”
“那不就好了！”
“休息好了嗎？”大修羅詢問道。
神無痛仰望著天空，算了算，距離謝爾公爵複活的時間，可能隻剩下兩天時間了。
在這個時間點裡，他還能做些什麼呢？
是繼續打下去？
還是……
打下去，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他知道，下方的武者們，會徹底變成一堆屍體，為了擋住血魔一族，他們會付出全力，以及生命。
同樣的，血魔一族的人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然而，做這些，對於雙方來說，都沒有任何好處。
為什麼，人類總是要為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而奮鬥呢？
曆史上，也出現了不少這種人。
他們被後人稱之為，聖人。
為天地立命。
為生民立心。
為萬世，開太平！
恍惚間，一滴眼淚順著神無痛的眼角滑落下來。
大修羅皺起眉頭：“你哭了。”
神無痛：“有些時候，你不用說出來。”
大修羅眉頭一挑：“如果不是因為吸血氏族，也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你身上所背負的責任，和我身上所背負的責任，都是一樣的。”
“事實上，千年以前，血魔一族的首領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人類對著乾，你們人類的祖先，也從來沒有想著要把血魔一族趕儘殺絕。”
“所以，如今走到這一步，到底是因為什麼？”
神無痛擦了擦眼淚：“你問我，我問誰？我怎麼知道是因為什麼？”
大修羅：“你的病很嚴重，嚴重地超出了我的想象，你，是不是很早就想死了。”
神無痛拿起鐵棍，當著大修羅的麵朝著自己的手臂砸了下去。
“鐺！”的一聲，天地震動，轟耳不絕。
黑色鐵棍，沒有半點損傷。
自己的手臂，更是連個口子都沒開。
一滴鮮血都沒流。
看到這一幕，大修羅笑了：“所以，你其實早就理解我們血魔一族了，對嗎？”
神無痛深吸一口氣：“我這個人，很少給人機會，隻要是觸犯到我的人，都隻有死路一條，但對你們血魔一族，我給了機會，大修羅，你要珍惜！”
“我隻問最後一遍，退還是不退？”
這一次，神無痛語氣充斥著殺意，明顯不是在開玩笑。
大修羅也感受到了，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堅決地回答。
他看向下方的陣營，腳步一晃，朝著地麵飛去。
神無痛也跟了上去。
兩人各自落在了雙方的陣營前。
“王！”
一名血魔精英就要起身，卻被大修羅給按了下去。
他盤腿坐在了自己的族人麵前，坐在最前方。
神無痛也坐在了軒轅青柯身邊，坐在最前方。
大修羅看著神無痛，沉聲說道：“你說我很傻，我確實很傻，不過，我也確實沒傻到要用全族的性命，給吸血氏族的人做嫁衣。”
“這場北寒之地的戰爭，我血魔一族贏了，也是輸了，而你神無痛，輸了，也是輸了。”
“我們血魔一族輸了，你們，也是輸。”
“所以，綜合來看，繼續打下去就像你說的一樣，卻是沒有任何意義，但就像我說的，這次是個機會，我看到了希望，你既然，最後給了我一次機會，那我，選擇接受，但，這個機會怎麼接受，由我來決定。”
神無痛目光一沉：“可以。”
在關聖出來之前，他必須保存人類的力量，也要避免血魔一族的人暴亂。
適當的退讓，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
接著，就聽到大修羅說道：“接下來，我們雙方各派遣三個人出來對打，三局兩勝。”
“除了你我之外，雙方陣營的最強者對戰，為第一場，贏的人，勝利！“
“雙方陣營的最弱者對戰為第二場，輸的人，贏！”
“雙方陣營前兩場的勝者，若你我各一人，那就比搖骰子，用天道，來決定第三場的勝利！”
“若你贏了，我血魔一族，退戰，隻占據北寒之地，絕不出去！”
“可以嘛？”
神無痛思考了片刻：“可以。”
“若你贏了呢？”他問道。
大修羅嘴角一勾：“你，成為我的血奴，由我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