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六刻,西市,貞觀書鋪後院正廳。
秦明悠然自得地蹺著二郎腿,陪著兩位含苞待放的小嬌妻梳理賬目。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守在外麵的宮女春桃,敲開房門,低著頭走到沙發前,福身一禮,恭敬道:
“啟稟駙馬,您的親衛長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秦明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給了兩位小嬌妻一個安心的眼神,柔聲道:
“你們先看賬目,我出去一下。”
言罷,秦明緩緩起身,跟在春桃身後,走出了正廳。
屋簷下,神色焦急的寅虎,見到秦明出來,連忙上前行禮,恭敬道:
“屬下見過公子。”
秦明微微頷首,皺眉問道:
“出了什麼事?”
寅虎聞言,麵露難色,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門口侍立的春桃。
秦明會意,撚著寅虎走到院中一處僻靜角落。
寅虎看了一眼左右,這才湊到秦明近前,壓低聲音道:
“公子,就在半個時辰以前,太子殿下在前往藍田的路上,遭遇了一股歹人襲擊”
秦明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尤其是在聽聞李承乾墜下馬背後,一顆心更是沉了下來。
秦明並不是擔心李承乾會因此殞命,畢竟根據寅虎收到的消息:那支羽箭並未傷到李承乾的要害。
加之,子鼠又及時將其送到仁安醫院,想來有孫思邈在,李承乾還不至於為此丟了性命。
讓秦明真正擔心的是,李承乾會因墜馬落下腿疾。
他擔心:史書上記載的那位“性聰敏”,“特敏惠”,“豐姿峻嶷、仁孝純深”的大唐太子李承乾,日後會因為腿疾,性情大變,逐漸變得乖戾暴躁,最終走上了謀反的不歸路!
他更擔心:李承乾若是因此落下殘疾,導致朝中威望大減,以至於阿泰那臭小子再起爭儲之心!
[不行,絕不能讓李承乾淪為殘廢!]
念及此,秦明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沉聲道:
“寅虎,你先去命所有人換上銀甲,再從中挑選四人,隨我一同前往醫院。”
寅虎聞言,立刻躬身應諾:
“是,屬下這就去辦。”
秦明點了點頭,隨即大步朝正廳走去。
正廳內,
長樂公主和豫章公主正湊在一起,商量著明日要給長安城的幾間書鋪,各補多少貨物。
突然屋外傳來腳步聲,長樂公主和豫章公主心中一喜,連忙循聲望去,卻見春桃獨自一人走了進來。
兩位公主不由地蹙起眉頭,輕聲問道:
“春桃,怎麼是你?駙馬呢?”
春桃福身一禮,恭敬答道:
“回稟兩位殿下,駙馬說仁安醫院有一名傷患,急需他前去救治。”
“人命關天,故而駙馬來不及與兩位殿下道彆,便先行離去了。”
長樂公主和豫章公主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但又很快收斂。
這時,卻聽春桃補充道:
“對了,駙馬還說,他會留下馬車和一隊親衛,稍後親自護送兩位殿下去醫院與他會合。”
豫章公主心思單純,聞聽此言,頓時揚起下巴,輕哼一聲,誌得意滿地說道:
“本宮就知道駙馬不會丟下本宮不管的。”
長樂公主則峨眉輕蹙,隱隱察覺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最終,她神情一肅,輕聲道:
“快,收拾東西,咱們即刻前往平康坊。”
與此同時,秦明在四名銀甲護衛的簇擁下,騎著一匹高頭駿馬,在西市繁華的街道上疾馳而過。
馬蹄聲在石板路上敲擊出清脆悅耳的節奏,宛如一首激昂的戰歌。
街道兩旁的行人見狀,紛紛駐足觀望。
他們遠遠地瞧見這支全身披掛、銀光閃爍的騎兵隊伍,連忙讓開道路,議論聲此起彼伏。
人們不禁猜測,那名身著儒衫,罔顧朝廷律法,當街縱馬,且被四名銀甲軍拱衛在中間的少年郎,究竟是何方神聖
皇宮,甘露殿。
半刻鐘之前,一名血染甲胄的東宮侍衛,步履艱難地走進了甘露殿。
他跪倒在禦前,顫顫巍巍地講述了太子李承乾遇襲的經過。
隨著這名東宮侍衛的稟報,殿內的氣氛逐漸變得壓抑起來。
突然,殿內傳來一聲巨響。
李世民猛地一拍龍案,怒火中燒,眼眶微微泛紅,冷聲道:
“反了,反了!”
“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他們竟然都敢做,真是反了!”
李世民怒不可遏,一手重重地拍在案幾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來。
他怒目圓睜,聲音中帶著不可抑製的憤怒:
“傳朕口諭,即刻起封鎖城門,全城搜捕刺客!”
無舌聞言,連忙躬身應喏。
而就在無舌即將踏出殿門之時,李世民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叫住了他。
“等等!”
無舌停下腳步,連忙轉身,等待李世民的旨意。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即刻備車,朕要前往仁安醫院,探望太子。”
“此外,傳令李君羨,命他前往仁安醫院待命。”
無舌聞言,立刻躬身應諾:
“是,陛下。”
言罷,無舌快步退出甘露殿,著手安排各項事宜。
隨著無舌的離開,甘露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落針可聞。
李世民端坐在龍椅上,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他緊握著龍椅的扶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悔恨。
太子李承乾不僅是他的繼承人,更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這次的刺殺事件,無疑是對大唐皇權的嚴重挑釁。
“這些逆賊,竟敢如此猖狂!”
“今日他們竟與異族狼狽為奸,意圖加害於朕的太子,他日豈不就要舉兵反叛,弑君篡位?”
李世民眸中泛著冷芒,喃喃自語道:
“朕登基以來,是不是對他們太過仁慈了?以至於他們產生了錯覺,認為朕是一位軟弱可欺的仁德聖人?”
“嗬”
李世民冷笑一聲,緩緩道:
“朕的刀也未嘗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