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秦明哥哥,兕子是不是很重?
未時一刻,永興坊西側,某處偏僻的窄巷內。
一名身著長衫,腰懸長劍的男子,快步走到了一座院門前。
他快速地掃了一眼左右,輕輕敲響了院門。
咚...咚咚...
“誰?”
敲門聲響起的瞬間,門內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
長衫男子連忙作答,語速極快地說道:
“在下姓趙,字文和,是博陵崔氏的食客,打北邊來的...”
話音剛落,院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名滿臉橫肉,眼神凶戾的男子探出頭來。
他看了一眼左右,冷聲道:
“進來。”
趙文和表情淡漠,一個閃身便進了院子。
院門哐當一聲關上,巷子裡重歸寂靜。
.....
這座院落是兩進的院落並不大,而且雜草叢生,房屋破敗。
這樣的院落在長安城裡比比皆是,並不少見。
很快,凶戾男子便帶著來人,走進了廳堂。
廳堂內。
此時人影重重,皆是青壯男子。
他們有的蹲在地上,擦拭著兵刃;有的大馬金刀地坐在矮凳上,閉目養神;還有的圍坐一桌,低聲交談,氛圍凝重而警惕。
午後的陽光穿過破舊的窗欞,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或長或短,映照出一副副緊繃的麵容。
凶戾男子引領長衫客至廳中,朝端坐在首位的刀疤男子,拱手施禮,朗聲道:
“首領,博陵崔家的人來了。”
此話一出,堂屋內大部分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趙文和。
趙文和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拱手作揖,緩緩道:
“在下博陵崔氏食客--趙文和,見過閣下,見過諸位壯士。”
刀疤男子緩緩睜開眼眸,輕輕點頭,語氣淡然道:
“鄙人姓張,是個粗人,客氣話就不要說了。”
趙文和儒雅一笑,拱了拱手。
“張兄,快人快語,在下佩服。”
說完,趙文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接著他從袖中抽出早已準備好的畫像,雙手捧著遞到刀疤男子麵前。
他神情嚴肅道:
“這是今日必殺之人的畫像,請張兄以及諸位壯士過目。”
刀疤男接過畫像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然後隨手便將畫像交給了其餘人。
“他今日什麼時候下值?往日他回府是騎馬,還是乘坐馬車?身邊護衛幾何?攜帶何種兵器?”
趙文和淡然一笑,緩緩道:
“此人今日申時五刻下值,若無意外,他會在下值後一刻鐘之內,從東宮東門出宮,途經永興坊西側和南側街道,最終從崇仁坊南坊門,進入崇仁坊。”
“往日他都是騎馬折返府邸,身邊護衛不足十人,護衛披甲,隻配長劍,既無弓弩,也無長兵器。”
刀疤男子聞言摸了摸下巴,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臉上的刀疤隨之被牽動,顯得格外猙獰。
“若今日事成,我張某有幸活下來的話,定請趙兄去群芳院一醉方休,向趙兄賠禮道歉...”
趙文和聞言拱了拱手,微笑道:
“在下靜候張兄佳音。預祝張兄,馬到功成。”
刀疤男微微頷首,擺了擺手,淡淡道:
“張某還有事就不留趙兄了。”
言罷,刀疤男看了一眼和張文和一同進門的壯漢,吩咐道:
“三郎,替某家送趙兄出去。”
壯漢抱拳,恭敬道:
“諾。”
兩人離開後。
刀疤男環顧四周,緩緩道:
“大郎,給你半個時辰,選一處最佳的伏擊地點;六郎,七郎,你們準備好絆馬索;八郎,你精通易容之術,替我變裝成一名尋常百姓的模樣,我要親自去東宮外查探一番,確保萬無一失;九郎....”
隨著刀疤男一道道命令接連下達,屋內眾人接連領命離去,各自忙碌起來。
廳堂內一時隻剩下刀疤男子獨坐,他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良久,他站起身,緩步踱至窗邊,透過破碎的窗欞,眺望著院外稀疏的光影,心中盤算著每一個細節。
......
申時一刻,萬年縣,瓷源莊。
瓷源莊依山而建,山上綠樹環繞,溪流潺潺,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莊子上有農戶一千五百餘戶,良田近萬畝,占地足有三個秦家莊那麼大。
這裡既是皇莊,也是遠近聞名的瓷器產地。
此時,夕陽斜照,為這座祥和的村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輝。
在瓷源莊外,在一處占地極廣的燒瓷作坊內。
一襲青衫,頭彆玉簪的秦明,抱著一個身著粉色宮裙,粉雕玉琢的小娘子,正站在一名老瓷匠的身前,聽他介紹著製瓷流程與工藝技巧。
“郡公,不瞞您說,製瓷之道,看似簡單,其實學問頗多。”
老瓷匠用滿是褶皺的手,輕輕撫過一件剛剛出窯的唐三彩,眼中閃爍著對這份古老技藝的熱愛與驕傲。
“每一道工序,從選土、煉泥、拉坯、晾乾,到施釉、繪彩、燒製,都需心手合一,不得半點馬虎。”
秦明專注地聆聽著,那雙狹長的丹鳳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老瓷匠手中,那散發著溫潤光澤的唐三彩,眼神中透露出對傳統工藝的深深敬意。
[這就是聞名於世的唐三彩嗎?這東西若是能保存到後世得老值錢了。]
[走的時候,要不要帶些回去?萬一,數千年後老秦家沒落了,說不定還能靠這些瓷器,東山再起呢?]
正在秦明思索之際,一隻柔軟的小手,突然輕撫上了秦明的額頭,動作輕柔地幫他拭去了額間汗水。
“秦明哥哥,兕子是不是很重?”
一道軟糯的聲音響起。
秦明回過神,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兕子。
見她正眨著一對烏黑明亮的大眼睛,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
秦明的心中不由一陣溫暖,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
“兕子一點也不重,兕子是哥哥的寶貝,就算再重哥哥也願意抱著。”
他的話語裡滿是寵溺,一邊說,一邊用空閒的手輕輕捏了捏小女孩的臉頰。
兕子聞言眉眼一彎,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小小的身子在秦明懷裡輕輕扭動,顯得十分高興。
“那等到明年兕子再大一些,秦明哥哥還會像今天一樣,這樣抱著兕子嗎?”
她忽閃著大眼睛,滿臉希冀地望向秦明。
秦明低下頭,臉上浮現出溫柔而堅定的笑容,輕聲許諾道:
“會的。”
兕子聞言笑得愈發開心了。
“那後年呢?”
秦明堅定道:
“依舊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