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逆子...逆子...你怎麼敢的？怎麼敢的啊！
崇仁坊，一輛裝飾華貴的四輪馬車上。
崔秀和盧鴻相對而坐，默默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崔秀放下茶盞，眼神陰鬱，冷聲道：
“哼，如今他們兩家的女兒，早已聲名狼藉，清白儘毀，你我兩家願意讓家中年輕一代，迎娶她們進門，已是天大的賞賜。”
“高士廉和長孫無忌這兩個老東西，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居然敢當麵拒絕這兩門婚事，真是不知好歹。”
盧鴻聞言淡淡地瞥了崔秀一眼。
他有時候真的是想不通，崔秀這個榆木疙瘩，當初是怎麼脫穎而出，成為博陵崔氏這一代話事人的。
難道傳言是真的？這些年一直有高人在背後指點他？
正在盧鴻走神之際，崔秀陰鬱的聲音再次響起。
“盧兄，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你倒是說句話啊！”
“難道真的要配合長孫無忌那個老賊，辦那勞什子的詩會嗎？”
盧鴻回過神來，他先是朝崔秀歉意一笑，隨即收斂笑容，滿臉鄭重地凝視著崔秀，緩緩道：
“崔兄，咱們必須要加派人手，調查我兒與向陽賢侄遇害的幕後真相了。”
“若老夫所料不錯，長孫無忌和高士廉已經暗中安排人手，清掃相關線索了。”
崔秀聞言愣了一下，不解道：
“盧兄何出此言？”
盧鴻嘴角抽動了一下，耐著性子解釋道：
“若長孫無忌、高士廉兩人真的心懷坦蕩，且對我們毫無防備，那麼聯姻將是最簡單，最有效，且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可結果呢？他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隻能說明他們兩個心中有鬼。”
崔秀聞言瞳孔一縮。
“盧兄的意思是，向陽他們真的如流言所說，是被長孫家和高家那兩個小王八害死的？”
盧鴻眼裡寒芒一閃，冷冷道：
“**不離十...”
.....
另一邊，長孫無忌的書房內。
長孫無忌負手立於窗前，目光穿過雕花窗欞，眺望著府中的鳥語花香，眼神中無波無瀾，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方才與崔秀、盧鴻的一番交鋒，讓他意識到局勢的複雜與緊迫。
他深知，這場事關家族興衰的博弈，已悄然拉開序幕。
“輔機。”
高士廉的聲音顯得有些沉重。
坐在椅子上的他，緊皺著眉頭，臉上愁雲慘淡，早已沒有剛才的淡定與從容。
他目光渙散地望著長孫無忌的背影，目光中透露出幾分憂慮與疲憊。
“依你之見，崔盧兩家剛才提出聯姻，是真心想要解決流言，還是另有所圖？”
長孫無忌轉過身，背靠著窗框，嘴角掛著一抹冷笑，聲音淡漠道：
“眾多流言當中，影響崔盧兩家聲譽的就隻有一條：汙蔑他們兩家的庶子，對羽兒和表妹有愛慕之心，若非有之前的婚約在，這條流言根本不算什麼。”
“對崔盧兩家的聲譽，影響更是微乎其微。”
“更何況，表妹和羽兒本就未曾嫁入崔盧兩家，隻要花些錢財，讓那些文人士子們，說上幾句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則流言很快就會過去。”
長孫無忌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高士廉一眼，繼續道：
“可眼下，他們卻大張旗鼓地上門拜訪，甚至還提出要聯姻，一起平息流言...肯定是另有圖謀...”
高士廉聞言，眉宇間凝重更甚，沉吟片刻後，緩緩開口：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想以此麻痹我們，好暗中追查當年之事？”
長孫無忌緩緩點頭。
高士廉心頭一緊，猛地站起身，上前幾步，目露驚慌之色，急切道：
“那咱們要不要派些人手，阻止他們？”
長孫無忌緊走幾步，扶住高士廉的胳膊，緩緩搖頭，輕聲安撫道：
“一動不如一靜。”
“經過上次秦明遇刺一事，我發現一個規律，越是試圖以強力遏製那些流言蜚語，它們反彈得越是猛烈，不僅擴散得更為廣泛，其影響力也變得前所未有地劇烈。
長孫無忌扶著高士廉坐到椅子上，他眼神深邃，仿佛已將局勢看得透徹，緩緩道：
“而且，我們此刻的動作越是頻繁，越是顯得心虛，甚至會正中他們下懷，讓對方找到破綻。”
“我們目前要做的是，按部就班，順其自然，同時在暗中加強戒備，密切關注他們的動靜。”
高士廉聽後，緊鎖的眉頭略微舒展，但內心的憂慮並未完全消散。
“可是，萬一他們真的查到了什麼，我們豈不是措手不及？”
長孫無忌輕拍高士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舅舅，曆來暗流湧動之時，最考驗人的定力與智慧。我們隻需確保自身無懈可擊，崔盧兩家就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長孫無忌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
“對了舅舅，當年跟在履行身邊，知道事情始末的下人，都送出去了吧？”
高士廉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一陣扭曲，隨即他抬起手摩挲了一下臉頰。
雙手放下時，高士廉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來歲，所有的精氣神都散了。
若非，昨晚長孫無忌帶著幾名下人，深夜到訪。
高士廉是如何也不敢相信，打小便錦衣玉食、美人環繞的幼子，居然真的對他的姐姐，起了覬覦之心。
他鬆鬆垮垮地坐在長椅上，緩緩閉上眼眸，聲音沙啞道：
“輔機，你放心。”
“這些年伺候過履行的那些下人，老夫已經將他們全都被遣返回鄉了，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了。”
長孫無忌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愧疚與憤怒，心裡則是瘋狂地咆哮。
逆子...逆子...你怎麼敢的？怎麼敢的啊！
我長孫無忌英明一世，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早知如此...老夫當初就該...
長孫無忌深吸了一口氣，麵容恢複了往常的沉穩。
他深知此事處理的每一步都需謹慎，稍有不慎，便會將整個家族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舅舅，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需要做好一切準備，應對最壞的情況。”
“一旦事情敗露，我們要將影響降到最低。”
長孫無忌的話語中，透露出不凡的遠見和冷靜的判斷。
高士廉歎了口氣，眉宇間的愁雲仍未完全散去，但眼神中卻多了幾分堅定。
“你說得對。事已至此，我們隻能步步為營，儘量消除隱患。”
“老夫會親自去安排，將與那件事相關的所有痕跡，徹底清除乾淨。”
說著，高士廉便要起身告辭離去。
正在此時，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長孫無忌眉頭一擰，不悅道：
“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