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這語氣、這笑臉、這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嗯...是那味兒了。]
聽到李世民的問話，秦明表情微僵，故作疑惑狀，心裡卻在瘋狂吐槽。
他現在有理由懷疑，李二是屬狗的，這臉說變就變。
至於李世民提問的“相權和皇權的關係”，秦明身為一名資深的古裝影視劇愛好者，自然一清二楚。
再結合李世民剛才提到了商行管理製度，以及董事會決策製定，秦明立馬便將李世民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
秦明深知，以他目前的身份，搞出來一個商行管理製度無傷大雅。
可若是急李二之所急，想李二之所想，直接掏出明清兩朝的管理製度，恐怕不僅會招來李二的溢美之詞，而且還會獲得李二的猜忌。
畢竟，滿朝文武都算上，誰吃飽了沒事乾，天天琢磨成立新的朝廷機構，想著如何分散相權，鞏固皇權啊！
秦明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很快又重新歸於平靜。
他微微欠身，撓了撓後腦勺，故作羞赧道：
“陛下，您是知道的，小子無意入朝為官，對官場之事更是一竅不通...”
“您上來就問小子，這麼高深的問題，小子真的不知道如何作答...”
換作平時，李世民聽到這話，一定會跳腳大罵，甚至有可能會動手打人，但今日他心情好，故而收斂了脾氣。
李世民抬了抬眼皮，斜睨了秦明一眼，然後彎腰將茶盞往秦明跟前推了推。
“天色還早，咱們有的是時間暢談。你先喝茶，朕與你細細講來。”
秦明見狀立馬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雙手捧起茶盞，恭敬道：
“多謝陛下。”
李世民輕嗯了一聲，隨即身子往後一仰，右腿下意識地搭在左腿上，翹起了二郎腿。
他凝視著秦明，眼神中既有探尋，也有期待，緩緩道：
“相權與皇權，如同車之雙輪，鳥之兩翼，既相輔相成，又需相互製衡。二者平衡，方能確保國家運轉有序。”
“相權過大，則皇權旁落，易生權臣，如秦相李斯；”
“皇權過盛，則朝綱獨斷，恐生驕奢淫逸，好大喜功之心，如隋帝楊廣。”
李世民說到這裡哀歎一聲，揉了揉太陽穴，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秦明見狀知道該自己上場了。
於是，他放下茶盞，問了一個白癡問題。
“既然如此，那陛下為何不徹底廢除丞相製度？”
李世民聞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似乎對秦明的“無知”感到幾分有趣，但他的眼神卻愈發深邃，仿佛在考量著更深遠的問題。
“廢除丞相製度，雖能一時強化皇權，但國事繁重，非一人之力所能及。”
“況且若無丞相，則群臣各自為政，易生派係林立之弊，朝廷亦難以高效運轉。”
李世民語重心長，言語間透露出他對朝政的深刻理解與憂慮。
“因此，關鍵在於如何使相權既能輔助皇權，又不至於威脅皇權，使之成為穩固江山的磐石，而非動搖社稷的禍源。”
秦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表麵上裝出一副認真消化李世民話語的模樣，但實際上，這些曆史的教訓與政治的智慧，在他這個閱片無數的穿越者看來，早已了然於心。
他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緩緩說道：
“原來如此，陛下是希望找到一種機製，既能發揮宰相的輔政作用，又能防止權力過度集中，實現真正的平衡。”
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顯然對秦明的悟性表示認可，但他並沒有就此接過話頭，而是呷了一口茶。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秦明，仿佛在期待秦明接下來的話。
秦明見狀嘴角抽了抽，也跟著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拖延了一下時間，秦明見李世民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隻能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沉吟片刻，決定拋磚引玉。
“陛下，剛才提到了商行的管理製度，以及董事會決策製度，可是從中得到了某些啟示？”
李世民聞言也不裝了，他放下二郎腿，正襟危坐，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朕覺得，商行資料裡闡述的，集思廣益的決策製，以及公平公正的投票表決製非常好。”
“朕有意將其用在朝政決策上，分散相權，提高效率，形成一種新的決策機製。”
秦明聞言愣了一下，隨即立馬化身小迷弟，起身朝李世民躬身一禮，盛讚道：
“陛下聖明。”
李世民淡淡地掃了秦明一眼，沒好氣道：
“行了，行了。”
“朕今天心情好，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再跟朕虛與委蛇，你信不信朕打你一頓？”
秦明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開口狡辯。
“陛下...”
李世民表情一肅，那雙銳利的眼眸，狠狠地刮了秦明一眼。
“坐下...”
“哦...”
一旁的李孝恭見狀，滿頭霧水。
在他的視角裡，自家女婿從進門到現在，不僅對陛下恭敬有加，而且在交談中，亦是與陛下有來有往，言之有物。
可以說是相談甚歡...
尤其是剛才，自家女婿起身恭賀，乃是應有之意，陛下不龍顏大悅也就算了，怎麼能出言嗬斥呢？
[身為帝王，怎可如此喜怒無常？]
[再說了，您從商行的會議資料裡，獲得啟發，不該賞賜我家女婿嗎？怎能口出惡言，威脅著打人呢？這也太過分了。]
念及此，李孝恭輕咳一聲，欲要為自家女婿打抱不平。
“陛下...”
李世民斜睨了李孝恭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李孝恭見狀縮了縮脖子，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隨即他眼珠一轉，拎起茶壺，緩緩起身。
“臣去添些熱水...”
李世民輕嗯了一聲，隨即轉過頭望向秦明。他目光深邃，似在審視，又似在衡量。
待到房門關上，李世民眼神一暗，輕歎道：
“賢侄，難道朕在你的眼裡，就是個嫉賢妒能、容不下有功之臣的昏君嗎？”
秦明聞言一時語塞，暗道：
[您老龍鳳之姿，堂堂亞洲州長，自然是聖明君主，但李治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腹黑...]
李世民見秦明不說話也不惱，隻是擺了擺手，輕歎道：
“哎，罷了，罷了。”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多說無益。”
秦明抿了抿嘴唇，張口欲言。
李世民揮了揮手，淡淡道：
“此事先就此揭過，談下一話題...”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