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洞若觀火的蕭美娘
貞觀六年，四月二十五日，卯時，秦府後院。
一唱雄雞方破曉，五更殘月已西沉，驚天動地風雷起，夜半猶聞叱吒音。
初為人婦的楊梓君，縮在秦明的懷裡，抬起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美眸。
待看清楚眼前的俊美少年郎後，楊梓君下意識地抿了抿嘴角。
她一手撐著臉頰，另一隻手輕撫著秦明的臉頰，喃喃自語道：
“自此以後，奴便是夫君的人了。無論未來如何，奴願伴君左右，共赴風雨。”
秦明聞言心中一暖，隨即緩緩睜開眼眸。楊梓君見狀愣了一下，隨即霞飛雙頰。
她連忙抓起被角就要將臉蒙上，卻被秦明果斷攔下。秦明抬手在楊梓君的瓊鼻上刮了一下，調笑道：
“這會兒知道害羞了？昨晚君兒老婆不是很大膽的嗎？”
楊梓君聞言羞憤欲死，她抬起手捂住秦明的嘴，踢騰了兩下小腳，羞惱道：
“你壞...不準說...羞死人了。”
.......
辰時，秦府後院餐廳。
“公子早上想吃些什麼？奴婢這就給您去做。”
見秦明和巳蛇一同走進院子，身著粉色長裙，梳著雙馬尾的婉兒，甜甜一笑，輕聲問道。
秦明有些心虛地撇過頭，訕笑道：
“隻要是婉兒做的，吃什麼都行。”
婉兒狡黠一笑，脆生生地說道：
“奴婢這就去準備，還請公子移步餐廳，稍等片刻。”
說完，婉兒一甩馬尾，轉身便朝廚房走去。
巳蛇朝秦明丟了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即抬腳朝婉兒追了上去。
“娘子等等，奴跟你一起去。”
自從婉兒轉身離去，秦明就一直盯著婉兒的背影。
他的目光在婉兒那一晃一晃的長馬尾上停留了片刻，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昨晚的事，婉兒應該還不知道吧？”
半個時辰前，
秦明拍了拍胸口，緩步邁進了餐廳，隨即在挨著門口的餐桌上坐下。
因為秦明每日清晨，帶著後院的鶯鶯燕燕們打完太極拳後，還要和巳蛇、卯兔一起去跑步，所以秦府後院，他、婉兒、卯兔，還有巳蛇，往往是最後一批用早飯的。
等待早點的間隙，百無聊賴的秦明，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了楊梓君那張慵懶至極，又嫵媚動人的俏臉，以及昨晚那些旖旎的畫麵。
想著想著，秦明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有那麼一瞬間，他突然有種被史前巨獸盯上的感覺。
秦明下意識地轉頭，然後便看到身後不遠處，相貌平平的中年婦人，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察覺到秦明的視線，蕭美娘拿起油條，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一刻，她凶狠的樣子給秦明的感覺，就像是她嘴裡啃的不是油條，而是她恨之入骨的仇人一般。
看到蕭美娘這副氣鼓鼓的模樣，秦明眉頭皺了皺。
[這婆娘剛才打太極拳時，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會兒是怎麼了？誰惹到她不成？]
考慮到後宅的長治久安，秦明稍作沉思，便決定過去了解下情況。
他微笑著站起身，緩步走到蕭美娘對麵，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和顏悅色地問道：
“媚娘，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用早點？”
“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
蕭美娘挑了挑柳眉，那雙往日看著不起眼的狹長鳳眸，狠狠瞪了秦明一眼，咬牙切齒地說道：
“昨晚的事，小郎君難道就打算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難道就該給老身一個交代嗎？”
說著，蕭美娘用手裡的湯匙往豆腐腦上狠狠一戳。
看著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的蕭美娘，秦明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眼神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相貌平平，曲線曼妙的中年婦人。
他審視著蕭美娘臉上的表情，故意吊兒郎當地問道：
“媚娘此言何意？”
蕭美娘眉毛一挑，雙手在長桌上狠狠一拍，猛地站起身。許是因為太過生氣，她身前蕩起一陣洶湧的波濤，打眼望去甚是誘人。
見自家女兒被人如此輕慢，蕭美娘眼裡燃燒著熊熊烈火。
她剛要怒聲嗬斥，視線突然對上了秦明那雙明亮且睿智的眼眸。電光火石間，蕭美娘連忙收斂情緒，冷聲道：
“君丫頭喊老身一聲姨娘，老身自然要為她做主。”
秦明將蕭美娘一係列動作收入眼底，見她表情並無異樣，且臉上並無半點化妝痕跡，心裡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轉念一想，秦明又是一愣。
他抬起頭，疑惑道：
“不對啊？我和君兒老婆的事，媚娘是如何得知的？”
蕭美娘聞聽此言，橫了秦明一眼。她雙臂環胸，冷哼道：
“妾身隻是老了，可眼還沒花。”
“君丫頭平時走路可不是今天這個樣子。”
秦明聞言恍然大悟。
[看來是君兒老婆今早出門時，被她看出了端倪。]
“小郎君，你還未回答老身最開始的問題，你打算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讓君兒‘進府？’”
蕭美娘停頓了一下，眼裡有一絲愧疚一閃而逝。她繼續道：
“就算小郎君不擺酒宴，至少也要和迎娶曦兒一樣，舉辦一個像樣的儀式吧？”
秦明聞言重重一點頭，起身走到蕭美娘對麵站定，鄭重其事地說道：
“媚娘所言極是。”
秦明皺眉沉思片刻，這才緩緩道：
“如今太常博士李淳風還在府上做客，等吃過早飯，我便去尋他，讓他為我和君兒算一個良辰吉日。”
蕭美娘聞言神色這才緩和下來。
接著，她像是想起什麼。隻見她略作猶豫，隨即朝秦明施了個萬福，“低眉順眼”地懇求道：
“小郎君，妾身想求你一件事。”
秦明見蕭美娘又恢複了往日，那副弱不禁風，“軟弱可欺”的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
[好嘛！本公子雖然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府上也沒有那種動不動就行禮的規矩，但你一個相貌平平的婆娘，也不能一點規矩都沒有啊！]
[這動不動就朝對本公子吆五喝六的啊？長此以往，那你還不得翻了天啊！]
這樣想著，秦明雙臂環胸，甕聲甕氣地問道：
“什麼事？”
蕭美娘抬起頭，狹長的鳳眸裡滿是希冀之色。
“小郎君和君丫頭的婚事，能不能交給妾身來籌備？”
“隻要小郎君點頭，婚事一應所需，妾身願一力承擔。”
蕭美娘拍著胸脯保證道。
秦明聞言咧嘴一笑，正當蕭美娘以為秦明會點頭同意時。
秦明卻閃電般地抬起手，在蕭美娘暗黃色的臉頰上捏了捏。
“你想得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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