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三刻,鹹陽城南門。一隊舉著火把,足有百人的輕騎,如同一條火焰長龍一般躍出官道,朝著鹹陽城疾馳而來。為首之人身著緋紅色正三品官袍,滿臉焦急之色,正是大唐禮部尚書,河間郡王李孝恭。城頭上的守軍見狀,連忙敲響銅鑼預警。倚靠在城牆上休息的士卒們,聽到銅鑼聲後,紛紛站起,轉身朝城下望去。一名手持長戟的校尉,伸長脖子朝下方喊道:“呔,來者何人?速速報上名來。”李孝恭勒住韁繩,抬頭朝城頭喊道:“我乃大唐河間郡王李孝恭,速速打開城門。”說話間,李孝恭從扈從手裡拿過火把,照亮了身上的官袍。半晌之後。在一聲聲鐵器尖銳的摩擦聲中,鹹陽城南城門轟然打開。剛才喊話的校尉,小跑著出了城門,朝李孝恭躬身行禮道:“末將拜見河間郡王,請郡主出示身份令牌。”李孝恭翻身下馬,從懷裡掏出一枚身份玉符,遞了過去。校尉接過,小心查證之後,恭恭敬敬地遞還給了李孝恭。李孝恭接過玉符後,焦急道:“本王問你,今日可有人拿著本王的腰佩入城?”校尉聞言愣了一下,恭敬道:“末將要去查下初入記錄,還請郡王先行入城,稍等片刻。”校尉的話剛剛說完,城門口便傳來一道熱切的嗓音。“不必查了,本縣知道郡王要找的人在哪。”話音剛落,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李孝恭近前。“鹹陽知縣劉學之拜見河間郡王。”李孝恭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皺眉問道:“你知道本王在找何人?”劉學之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左右,壓低聲音道:“郡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請郡王移步城內。”李孝恭微微頷首。“好。”入城後,劉學之領著李孝恭走到城牆一角,這才將下午城中發生的事,事無巨細地講了一遍。等劉學之講完,李孝恭的額頭和後背,早就被冷汗浸濕了。與此同時,握著佩劍的手掌,更是青筋暴露,顯然是憤怒到了極點。“先帶本王去見小女。”“喏。”兩刻鐘後。劉學之領著李孝恭進了悅來客棧。“掌櫃的,那波長安來的貴客,住在哪間客房?”客棧掌櫃見知縣到訪,急忙走出櫃台,躬身答道:“回明府的話,長安來的貴客,小的全都安排進了三樓的天字號客房。”劉學之微微頷首。“帶我們過去。”“喏。”.......另一邊,客棧三樓的大床房內。重新換上大紅色宮裙的李仙芝,正跪坐在軟榻上,小口小口地喝著雞湯,一副大家閨秀,名門貴女的作態。她一邊喝湯,一邊稱讚。“婉兒,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要是能一輩子吃到你做的飯菜,那就好了。”坐在圓桌旁的楊梓君,見她這副做作的模樣,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想得倒是挺美。”李仙芝聞言剛剛壓下的火氣,立馬又上來了。當著婉兒的麵,她強壓下拍桌子的衝動,怒瞪著楊梓君,道:“我和婉兒說話,關你什麼事?”楊梓君伸手一把將,身著粉色長裙,梳著雙馬尾的婉兒,摟進懷裡,炫耀道:“婉兒是我表妹,當然關我的事了。”李仙芝一拍桌子,怒指楊梓君道:“姓楊的,你是不是什麼都要跟我爭?”楊梓君眯眼而笑,點了點頭,道:“是啊!你能奈我何?”李仙芝怒極反笑,咬牙切齒地說道:“好,好,好。”“能奈你何是吧?你等著,將來有你求本郡主的時候。”楊梓君翻了個白眼,淡淡道:“放狠話是吧?有種你就放馬過來呀!”“我長這麼大,還沒怕過誰呢!”婉兒見兩人越吵越凶,忍不住捂住額頭,無奈道:“郡主、表姐,咱們很快就是一家人,能不能不要吵了?”楊梓君聞言雙眼一瞪,反駁道:“誰跟她是一家人了?”李仙芝則是俏臉一紅,偏過頭小聲反駁道:“婉兒,你彆亂講,我跟你們可不是一家人。”婉兒聞言歎了口氣,幽幽道:“哎,原來是這樣啊!”“奴還以為郡主心儀我家公子呢!”說到這裡,婉兒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語道:“看來是奴婢自作多情了。”“既然如此,那等奴到了蘭州,得第一時間和公子說清楚,讓他想法子澄清長安的流言,還郡主一個清白。”李仙芝一聽這話,立馬急了,脫口而出道:“婉兒,不要。”婉兒抬起頭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疑惑道:“不要什麼?郡主此話何意?”麵對婉兒詢問的眼神,李仙芝目光躲閃,忍不住低下頭,揉搓裙擺。婉兒掙脫開楊梓君的束縛,起身走到李仙芝旁邊坐下,柔聲說道:“莫非,郡主想要委曲求全,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進秦府?”“這可不行?我家公子說了,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幸福的。”“你若是心裡沒有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斷然不會迎你進門的。”李仙芝被婉兒這一套組合拳,打得方寸大亂。她一把抓住婉兒的柔荑,急切道:“奴家一點也不委屈,奴家是心甘情願的。”婉兒聞言臉上詫異道:“這麼說,郡主心裡是有我家公子嘍?”李仙芝俏臉通紅,輕咬唇瓣,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婉兒精致的小臉上,立馬浮現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拉長聲音道:“哦~~~原來如此。”李仙芝聞言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當看到婉兒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時,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上當了。她一下子撲進婉兒懷裡,羞赧道:“婉兒,你太壞了。”一旁全程旁觀的侍女小白,咽了咽口水,心裡默默地想。[郡馬家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郡馬更可怕,明明身子都不行了,還能讓這些女人服服帖帖的。][哎,等郡主嫁過去,這日子可怎麼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