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六年,三月二十九日,子時,平涼城驛站。隨著月亮隱入雲彩,一道黑影如同幽靈一般,快速的衝進了後院的馬廄,眨眼間便到了一輛囚車跟前。隻見黑影抬起右手,手裡寒光一閃,頃刻間便解決了馬車上的犯人。然後他如法炮製,又解決了兩個犯人。當他來到最後一輛馬車前的時候,黑影的身形明顯停頓了一下。隻因,最後一輛囚車的犯人,正盤坐在囚車裡,一臉平靜地看著他。“你比我料想的晚了一天。”黑影饒有興趣地盯著囚車裡的長孫鵬,笑問道:“你怎麼不試著喊上兩嗓子,興許有一線生機呢?”蓬頭垢麵的長孫鵬,搖了搖頭,緩緩起身,整了整衣冠,朝黑影拱了拱手,懇求道:“望閣下轉告家主,鵬什麼也沒說,望家主善待鵬的家人。”長孫府的死士頭目趙勾,深深地看了長孫鵬一眼,眼裡閃過一抹惋惜。“好,趙某記下了。”長孫鵬聞言再次躬身,朝趙勾深施一禮,道:“多謝。”說完,長孫鵬朝趙勾露出一抹輕鬆的笑容。緊接著,他抬起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一手按住腦袋,猛地一擰。“嘎巴”一聲。長孫家旁係一脈,最有潛力的年輕人,當場氣絕身亡。趙勾上前兩步,伸手探入囚車,托住長孫鵬下落的屍體,將他緩緩放下。確認長孫鵬氣息全無之後,趙勾這才後撤一步,朝這個似乎一直在等他來此,幫忙捎話的年輕人,深施一禮。“這樣的人才,就這麼死了。真是府上的一大損失啊。”趙勾一邊朝馬廄外麵走,一邊喃喃自語道。........子時,平涼城外,某間破廟內。“啊!”突然一聲慘叫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疼,難以名狀的疼。這就是高履行醒來後的第一感覺。“公子,你終於醒了。”高水跪坐在高履行身旁,高興道。“您昏迷一整天了,小的都快擔心死了。”高履行雙手撐住地麵,剛要起身,被感覺到一股鑽心般的疼痛傳來。昨晚的記憶,瞬間衝進他的腦海。高履行呆愣半晌之後,猛地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隨著一抹嫣紅便映入眼簾,高履行雙手使勁兒地捶打地麵,開始撕心裂肺地大喊。“啊!啊!”高水見狀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安撫道:“公子,您冷靜一點。”高履行猛地轉過頭,一把揪住高水的脖領,怒聲問道:“冷靜,你教我如何冷靜。”“還不快去找醫師過來。”正在高履行暴怒之時,破廟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渾厚蒼老的嗓音。“南無阿彌陀佛。”一個留著短須,身著破舊僧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雙手合十站在門口。“施主,你醒了?”高履行循聲望去,頓時大怒。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僧人了。高履行指著窗外,怒吼道:“哪裡來的賊禿奴?給本公子滾出去。”聽到這話,一旁的高水心頭一緊,連忙伸手按下高履行的手臂,解釋道:“公子息怒。”“之前您....重傷垂死,多虧了這位高僧出身相救。”“您才得以保住性命啊!”高履行立馬愣在當場。這時,老和尚已經走到高履行身前站定,眯起眼,滿臉慈祥地問道:“剛才貧僧正在外打坐,聽到施主痛呼,擔心施主出事,這才貿然闖進大殿。”“還望施主見諒。”說完,老和尚雙手合十,朝高履行施了一禮。高履行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破敗的“佛殿”內。知道老僧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後,高履行再也不敢造次了。他學著老和尚的樣子,雙手合十,回了一禮。“是在下失禮了。”“還望高僧莫怪。”老和尚聞言臉上的笑容,更加慈祥了。“施主,你與我佛有緣。”高履行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語,嘴角一陣抽搐,就要破口大罵。正在此時,卻聽老和尚繼續道:“若是不介意的話,能否讓貧僧幫你看看傷勢?”聽到這話,高履行頓時啞火了。[先忍你一次,若是再敢說我與佛有緣,我定要拆了你這破廟。]這樣想著,高履行撇過頭去,強忍著內心的羞憤,轉過頭說道:“有勞高僧了。”聲音細若蚊蠅,若非老和尚耳聰目明,還真聽不見。對於高履行的態度,老和尚一點也不在意。他笑嗬嗬地蹲下,然後便開始幫忙檢查傷口。整個過程十分的“酸爽”。半晌之後。老和尚重新幫高履行蓋上毯子。“施主,你傷得比較重,恐怕還要再休養一段時日才能好。”高履行聽到這話,猛地轉頭,聲音顫抖地問道:“在下是一脈單傳,敢問高僧,不知這傷對以後有沒有影響?”老和尚站起身雙手合十,一臉慈祥地說道:“這個問題,貧僧一早就給過答案了。”說完,老和尚轉過身便朝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老和尚突然轉身,朝高履行說道:“忘記與施主說了,貧道法號鑒真。”“南無阿彌陀佛。”望著老和尚消失的方向,高履行愣了一下,隨即轉頭朝高水問道:“這賊禿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什麼時候給我答案了?”高水聞言咽了咽口水,訕笑道:“公子,他剛才說,您這傷休養一些時日就能恢複了。”“這意思應該是能好,肯定不會影響公子娶妻生子的。”高履行聞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這賊禿就是這個意思。”.....辰時,崇仁坊,長孫府後院。“啊!啊!”隨著一聲聲淒厲驚恐的尖叫,長孫衝的小院立馬便沸騰了。很快,便有一名小廝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院子,連滾帶爬地朝後院主屋跑去。主屋內,剛剛洗漱完的繆氏,正在梳頭,聽見屋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繆氏由道友一棵草提供,依據通天狄仁傑。)繆氏黛眉微蹙,轉頭朝一旁垂手而立的嬤嬤說道:“李嬤嬤,你出去瞧瞧。”李嬤嬤施了萬福,恭敬道:“是,夫人。”說完,李嬤嬤便邁步走出了房門。然後隻過了片刻時間,臉色蒼白的李嬤嬤,便腳步踉蹌地跑回了屋子。李嬤嬤俯身貼在盧氏耳邊,輕聲低語了起來。繆氏聽到一半,手上的玉質梳子,便跌落在地,摔成了兩半。“大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