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聽到接種牛痘的後遺症後，眉頭緊鎖，沉默一會兒，他歎道：“如此說來，想要給大軍提前接種牛痘是不可能了。”秦明微微頷首，說道：“哪怕沒有後遺症，想要同時給大軍接種牛痘也不現實。”“畢竟，右武衛、左驍衛以及隴右道各地的府兵，足足有十萬之眾。”“這麼多人，若是想在短時間內全部接種牛痘，最少也需要幾千頭牛才行。”“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接種牛痘預防天花的法子，雖然是家師想出來的，但到底有沒有能不能預防，在下也不確定。”“貿然接種，恐怕不妥。”李靖聞言點了點頭。這時任城郡王李道宗，突然開口說道：“大總管，可是擔心黨項人會故技重施，用同樣的法子對付我們？”李靖點了點頭，道：“確實有此顧慮。”李道宗轉頭望向秦明，問道：“秦參軍，對此你們可有預防之策？”秦明想了想，說道：“瘟疫在封閉的場所，傳播的最快，就比如蘭州城。”“如今，黨項騎兵封鎖整個蘭州城，正好便製造出了，瘟疫傳播的環境。”“故而，隻要我們不被敵軍困住，他們就很難用此法，對付我們。”“除此之外，還可以下一道命令，往後但凡軍中有人生病，或者有任何不適，需要第一時間上報。”“連同病人在內，與其有接觸者，一律隔離，單獨觀察十五日。”“敵軍的俘虜，同樣如此。”“這樣一來，便可保大軍無憂。”李靖和李道宗對望一眼，點了點頭。“本總管這就傳令全軍。”“除此之外，本總管還會在定西城，專門劃撥出一片地方，用以安置這些病人。”幾人交談間，孫思邈已經將防疫手冊，完善好了。他將防疫手冊，遞到秦明麵前，說道：“還請山長過目。”秦明接過手冊瀏覽了一遍，期間更是不住的點頭。不愧是有藥王之稱的孫思邈，不僅添加許多治療瘟疫的藥方，而且還提出了，焚燒艾草，驅散蚊蠅的法子。秦明便將手冊遞給李靖，道：“接下來就有勞衛公，托人將手冊送入蘭州城了。”李靖微微頷首，從秦明手裡接過了手冊，轉頭朝一旁的親衛，說道：“將手冊抄錄十份。”親衛捧過手冊，躬身應喏。等到親衛離開，李靖朝秦明等人拱了拱手，說道：“秦參軍、孫真人，某這邊還有要事，先失陪了。”孫道長打了個道門稽首。“大總管，請自便。”秦明拱手還禮，道：“大總管，末將想要去尋幾頭母牛回來，以備不時之需，故而先行告退了。”李靖愣了一下，隨即拱手，道：“那就有勞秦參軍了。”等到秦明一行人離開，李靖才回到了沙盤旁。他用犀利的眼神，掃過在場諸人。“沙盤上敵軍所在的位置，你們可都記下了？”一眾斥候連忙躬身應道：“記下了。”李靖微微頷首，肅聲道：“此次，交給你們兩個任務。”“一，明日午時之前，打探清楚，敵軍主力的位置。二，將防疫手冊，送入蘭州城。”一眾斥候躬身應喏。李靖擺了擺手，道：“稍後本總管會命人，將防疫手冊和千裡眼等裝備送到西城門，你們先下去準備吧。”“喏。”等到一眾斥候離開，屋內的其餘將領也再次圍攏到了沙盤旁。李道宗開口問道：“大總管，如今敵軍動向不明，明日咱們是否按照原計劃，朝榆中方向進發？”李靖聞言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根據眼下的情報來看，王六郎顯然是吐穀渾故意放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給我們製造出蘭州城，朝不保夕的假象。”“試想一下，若是沒有蕭箭後來的情報，我們會如何應對？”段誌玄立即回答道：“第一時間拿下榆中城，然後立即馳援蘭州城。”李靖點了點頭，道：“沒錯。蘭州是軍事重鎮，而且又地處隴右道關鍵位置，一旦被吐穀渾拿下，吐穀渾將切斷我們與河西之地，以及西域諸國的聯係。”“而且，蘭州城高牆厚，我們想要奪回，也絕非易事。”“故而，我們一定會加緊行軍，以最快的速度，朝蘭州進發。”“可事實卻是，黨項往蘭州投放瘟疫，並且圍困住蘭州。而吐穀渾大軍卻很有可能埋伏在了，蘭州城外的山林中。”說著，李靖拿著竹竿在沙盤上的石佛溝、西溝、爛泥溝、柳家護嶺等地，比劃了一下。“若是，我們貿然進軍，很有可能被吐穀渾大軍偷襲。”尉遲恭聽到這裡，突然想起前些天，秦明的分析，於是他一拍雙手，興奮道：“某知道了，吐穀渾這是想圍點打援。”李靖等人聽到圍點打援這幾個字，忍不住細細咀嚼了一番，皆是眼前一亮。李靖捋了捋長須，稱讚道：“敬德此言甚妙，能總結出如此精妙之語，想來敬德這些時日，沒少研習兵法。”與此同時，李道宗也酸溜溜的說道：“好你個黑炭頭，還真應了那句老話，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啊！老夫佩服佩服。”尉遲恭還沒接話，一旁的薛萬徹便忍不住站出來，拆台道：“衛公，郡王，你們也太看得起尉遲黑炭了。”“他一個莽夫哪裡能說出這樣的話，圍點打援這話是秦明那小子說的。”尉遲恭聞言一陣氣結。他指著薛萬徹，怒吼道：“狗賊，你說誰是莽夫。你才是莽夫，你們一家子都是莽夫。”薛萬徹聞言怒目圓睜，惡狠狠的盯著尉遲恭，道：“黑炭頭，你是不是皮癢了？有種跟某出去，咱們好好比劃比劃。”尉遲恭有些不屑的瞥了薛萬徹一眼，冷笑道：“打就打，誰怕誰？”李靖聞言臉色一黑，怒道：“混賬，你們兩個莫不是忘了這是哪裡了？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本總管？還有沒有朝廷？”尉遲恭和薛萬徹聞言，立馬清醒過來，低眉順眼的朝李靖拱了拱手，道：“末將知錯。”李靖哼了一聲，道：“再敢胡言亂語，一律軍法處置。”“還有，你們剛才說圍點打援是秦參軍提出來的？”尉遲恭兩人點了點頭。“那你們跟本帥說說，當初他是在何種情況下，說的這句話。”尉遲恭點了點頭，便將前天晚上斥候傳遞回消息。言明，黨項人以百姓性命要挾城內守軍，出城迎戰後，不僅沒有借此機會，繼續消磨守軍力量，反而，領兵圍困了蘭州城。秦明據此分析，敵軍可能已經得知了，大軍的動向，故而想要集中兵力，先打垮援軍，於是便有了圍點打援的這套說辭。李靖聽完連連點頭，心裡更加堅定了，收徒的想法。“不錯，不錯。分析的很有道理，按目前的情形來看，吐穀渾如今的目標，就是咱們。”李道宗皺了皺眉頭，說道：“如今蘭州被蠻子投放了瘟疫，想來短時間內是安全的。”“如此一來，咱們明日還要不要朝榆中城進發？”李靖捋了捋長須，笑道：“當然要攻打榆中城了，而且不僅要打，而且還要拚儘全力去打。”“既然他們想要圍點打援，那我們就給他們來一招，將計就計，好好陪他們玩一玩。”一眾將領先是一愣，隨即臉上便露出了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