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在蕭清婉躲到秦明身後時,便已經回過神來了。看著秦明略帶審視的眼神,蕭崇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失態了。蕭崇用衣袖擦了擦臉頰,朝秦明拱手道:“蕭某剛剛想起了一些往事,失態了還請小友勿怪!”秦明擺了擺手,笑道:“無妨,無妨,蕭兄請坐。”說完秦明朝侍女冬雪說道:“冬雪,給客人上糕點。”冬雪應了一聲喏。秦明和蕭崇重新落座後,婉兒和冬雪便分彆在兩人的案幾旁,放了一小碟糕點。蕭崇自從坐下後,便一直在回憶著過往的點點滴滴。腦海裡全是曾經和小妹相處的畫麵。哪有心情吃什麼糕點啊!蕭清婉站在秦明身邊,輕聲言語道:“公子,他就是昨天來府裡拜訪的鄰居?”秦明點了點頭。蕭崇耳朵動了動,又看了一眼和自家小妹容貌相似的蕭清婉。猶豫了一下,他忍不住問道:“秦小友,在下有一問,可能有些冒昧,不知當不當講?”秦明一挑眉毛,大概猜到了蕭崇想要問什麼。於是他轉頭朝蕭清婉說道:“婉兒,你們先下去,我和蕭兄有些事要談。”蕭清婉聞言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朝秦明施了個萬福,便招呼著廳中侍女,一起出了房門。走的時候蕭清婉還不忘,將宴會廳的大門給關上。蕭崇見秦明如此鄭重,明顯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小友你這是?”秦明開門見山的說道:“蕭兄的問題,是否與剛剛出門的婉兒有關?”蕭崇聞言表情有些凝重,心裡有了一些猜測。【莫非剛才那個叫婉兒的小娘子,是十三娘的女兒?】想到這裡,蕭崇有些急切的問道:“秦縣男,是如何知曉的?”秦明神色淡然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說道:“若是秦某沒有猜錯,剛剛蕭崇看到婉兒後,是想起了某位親人吧?”蕭崇聞言瞳孔微縮。他是如何知曉的?難道他認識十三娘?這可能嗎?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秦明見蕭崇坐在那裡不說話,於是繼續說道:“婉兒她姓蕭名清婉,出身蘭陵蕭氏,說起來你們也算是親戚了。”蕭崇聞言表情一滯,隨即他想到什麼,趕忙站起身,眼神死死的盯著秦明,一連問了,兩個問題。“我蕭氏雖然沒落了,但好歹還是江南世家!若她真的出身於蘭陵蕭氏,又怎麼可能會淪為府上侍女呢?”“秦縣男又如何證明,她出身自我蘭陵蕭氏呢?”秦明聞言臉色一黑,他靠在椅子上,伸出一根手指,神色不悅的說道:“第一,婉兒雖是我秦府的侍女,但她並非賤籍,而且她在秦府的地位一點也不差!某可以保證在府上甚至整個長安,沒有人能欺負她!”接著秦明又伸出一根手指。“第二,秦某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信不信由你!某沒有責任和義務,因為你的一個問題,去證明她的出身!”“況且,她的出身好壞,於某而言,一點也不重要。”最後秦明又伸出了一根手指,不屑道:“第三,不是秦某說大話!彆說是江南蕭氏,就算是太原王氏,清河崔氏,某一樣不看在眼裡!”蕭崇被秦明這番話,說的一愣一愣的。【真是年少輕狂!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那些山東士族,傳承千年之久!也是你個毛頭小子可以輕視的!】【隻有真正出身世家之人,才能明白世家底蘊的深厚!】【彆說是你了?就算是李二郎,也不敢說這樣的大話!】不過這些心裡話,蕭崇自然是不會說的,畢竟他現在最為急切的,還是要弄清楚蕭清婉的身份來曆!看她是否與十三娘有關!所以蕭崇見秦明神色不愉,趕忙拱手致歉!“是蕭某失言了,還望秦縣男勿怪!”秦明見狀神色緩和了一些,考慮到蕭崇很有可能是曦兒和婉兒的親人。他隻得擺了擺手說道:“若論輩分,說不得你還是婉兒的長輩,這件事就算了。”蕭崇聞言靈機一動,開口問道:“秦縣男,可知清婉的父母姓甚名誰?此時又身在何處?”秦明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蕭崇坐下。蕭崇走回椅子旁坐下,經過剛才的那段對話,他整個人都已經冷靜下來了。同時他決定,無論那個蕭清婉,是不是出身蘭陵蕭氏,他都絕口不提十三娘和殿下之事。一來,殿下的身份特殊,若是身份曝光,很容易招來殺身之禍!二來,他雖然從蜀王那裡聽了不少秦明的傳聞,但秦明畢竟是大唐的勳貴!還是個很聰明的勳貴,萬一被他察覺了什麼蛛絲馬跡,得知了殿下的存在。難保他不會為了前程,將殿下的事稟告給李二郎,以此來換取高官俸祿!秦明從桌上拿了一塊糕點,一邊吃,一邊說道:“婉兒的父親,姓蕭,字興邦。”蕭崇聞言愣了一下,原來四叔家的十二郎,這樣的話,婉兒的容貌,長得像十三娘也就說的通了。不過十二郎當年不是跟著四叔,搬到江城去了嗎?他怎麼到長安來了?按理說,十二郎自幼飽讀詩書,更是以出身蘭陵蕭氏為榮!就算是四叔那一脈家道中落,日子過得再清貧,也不至於把侄女賣了啊?難道是四叔家裡出了什麼意外!亦或者清婉是被人牙子,拐到長安的?想到這裡,蕭崇滿臉疑惑的問道:“那她父親現在在哪?婉兒又是被何人賣到貴府的?”秦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往下順了順糕點。這才耐心解釋道:“五年前長江泛濫,發生了嚴重的水患。婉兒一家跟著流民隊伍,一路來到了長安投奔親戚。”“哪曾想剛到長安城,婉兒的父母便雙雙病逝了,隻留下了年僅八歲的婉兒一人,孤苦伶仃。”“剩下的事,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猜到了。”蕭崇聞言雙目無神,兩手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口中不住的呢喃:“老十二...老十二啊!你怎麼不等等為兄,怎麼說去就去了....”說著說著,蕭崇便用雙手捂住了臉,眼淚順著指縫不斷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