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丹陽郡主沒多久,蕭嫦曦便和楊梓君等人回到了府裡。秦明見蕭嫦曦沒事,秦明也是鬆了口氣,簡單詢問了蕭嫦曦莊子裡的狀況之後,便讓蕭嫦曦和楊梓君回去休息了。秦明則便帶著婉兒來到了李淵的院子。剛進屋子,秦明便發現屋裡已擺好了吃食,桌子上還放了一壇酒。李淵此時坐在主位上,招呼秦明道:“來坐陪祖父一起用飯。”秦明此時也覺得有些餓了,於是二話不說便坐到了李淵身邊。清婉在一邊乖巧的給兩人倒酒,李淵這些日子以來,最喜歡清婉做的飯,見狀也招呼清婉坐下一起吃。清婉笑著應了一聲,便坐到了秦明身邊。秦明隻覺得祖父今天好像有些怪怪的,話也比平常少了許多,隻是不斷的在那裡飲酒,一杯接著一杯。想到今天是元日,是全天下一家團聚的日子。也許是老人家想念家人了,但又想到自己那個不當人子的二舅,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祖父,您是不是想我那二舅了?”李淵聞言虎目一瞪,拍了下桌子怒道:“胡說八道,老夫怎麼可能想那逆子,那個小畜生不當人子,沒有人性,想當年他大哥待他那麼好,他居然下得了如此狠手。還有我那可憐些可憐的孫兒,他們才多大啊,那逆子居然一個都沒有放過。”老人一邊說著居然老淚縱橫,秦明見此歎了口氣,心想這二舅的心真是夠狠的。一旁的老仆見此,也是默默的垂著眼淚。秦明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老人,隻得伸手撫著李淵的後背,希望借此能減緩老人的悲痛。隻聽李淵痛心疾首的說道:“你可知道,老夫那嫡長孫當年是那麼乖巧懂事,還有幾個小孫子孫女,甚至還在繈褓之中,他們根本不會給那逆子造成任何威脅,可即使是這樣他居然還是沒有放過一人,但凡能給他大哥留個後,老夫都不會如此恨他。”秦明聞言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居然有如此滅絕人性之人,我草啊,以後絕對不能和這個二舅有所牽扯,萬一這不當人子的看上自己家業,那豈不是連自己也要殺。突然秦明靈光一現,他好像想到如何安慰祖父了,這種情況下,秦明隻要是找出一個和祖父情況類似,但比祖父更慘的人,也許就能緩解祖父的痛苦了。於是他揮手讓老仆退下,見四下裡隻有他們三人後,他整理下思路然後朝李淵說道:“祖父,您也彆太難過了,其實這個世上有比您還要苦好多倍的人呢。”李淵聞言並沒有止住淚水,隻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天下最苦莫過於子孫相殘,我不相信還有誰比老夫還苦。”秦明把椅子搬近了一些,壓低聲音說道:“當朝太上皇,就比您還要苦。”李淵聞言瞬間就不哭了,秦明見這個說辭好像起到了作用,於是便接著勸解道:“您想啊,太上皇可是咱們大唐的開國皇帝,您翻開曆史看看,自秦統一六國到現在,有開國皇帝在位時就被奪了皇位的嗎?”李淵聞言大怒,他一巴掌拍到秦明頭上道:“胡說八道,太上皇分明是主動禪讓的皇位,你這瓜慫居然敢造謠。”秦明被打,也不生氣,在他看來隻要能讓老人不再陷入剛才那種悲傷的情緒就好。隻是他有些不明白,為何祖父要幫著李淵說話。於是他便問道:“是,是,太上皇是禪讓的,不過祖父您為什麼要維護太上皇呢?難道是因為同病相憐?”李淵感覺自己心口被人無聲的捅了一刀,他端起酒飲了一大口,興許是喝的猛了,一下子被嗆的咳嗽起來。秦明趕忙伸手拍他的後背,李淵稍微緩了一下,這才歎了口氣說道:“太上皇是隴西李氏的家主,老夫身為隴西李氏一員當然要維護家主顏麵。遙想當年陛下兵出太原,短短半年便建立了大唐,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隻是後來誰能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秦明聞言沉默了,他不太清楚曆史,但他也知道,能在隋末那種天下崩壞,群龍四起的年代,李淵憑一郡之地得到天下,肯定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他也喝了一口酒,然後說道:“其實我也很佩服太上皇他老人家,畢竟創業是最難的,當年那個群雄比起的年代,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和勇氣,是做不成大事的。更何況當年的反王那麼多,而且各個都實力強悍,如果不是太上皇深謀遠慮先占了長安,大唐也很難一統天下。”李淵聽秦明這樣說,也是老懷大慰,畢竟自從他退位以後,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的稱讚了。接著秦明又道:“其實小子最佩服的還是太上皇對子女的教育,無論是平陽公主,隱太子,當今聖上放在曆史長河中都是了不起的俊傑,曆史上沒有幾個皇帝能教育出,這麼多優秀的子女。”李淵聞言臉上也是臉上也有了些喜色,忍不住想到了當年自己剛剛建立大唐的時候,那時候建成,秀寧,世民,元吉都在自己身邊,一家人同心協力一起想辦法完成統一大業,那時候一家人都是和和氣氣的,隻是後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就因為一個皇位嗎?想到這裡李淵的眼神變得有些飄忽。秦明見祖父聽得認真,於是又接著說道:“在小子看來,如果太上皇能夠緩和隱太子和當今陛下的矛盾,也許大唐會比現在更好,隻是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哎...”李淵聞言陷入了沉思,秦明見狀覺得差不多了,他其實說這些話的目的,是看出了祖父還是有些放不下二舅的,畢竟是血脈至親。雖然他並不想和那個殺人如麻的二舅,有什麼瓜葛,但他還是想讓老人能夠安心一點,或者有一天能原諒自己的兒子,也許有人會覺得這很矛盾,但人性本來就是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