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宛如蒙太奇的電影展現手法一般,從他的腦海裡閃過,這一輩子,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能令人稱讚的事情。
作為學生,他是班級裡麵,成績比較差的學生。
作為壞學生,他又沒有同班那些壞學生壞的那麼自己驕傲,跟彆人打架,也總是不敢下狠手的那個。
後來畢了業,跟幾個同伴在社會上瞎混,最後也沒有混出什麼名堂,彆人從混混組織裡麵除名,要麼是被人乾死,要麼是帶著兄弟們自己立棍,而他,則是因為乾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喝酒比喝多,看到娘們走不動路,而被大哥給勸退的。
再後來,他結了婚,生了孩子,依舊依靠著父母接濟,才能勉強度日。
也曾想過要做點生意,好好過日子,可是做什麼賠什麼,而想找個正經工作,除了保安和物業維修工以外,他也乾不了彆的,這一輩子活得,那叫一個憋屈。
如今到了這步田地,老爹竟然說出,寧肯要兒媳婦,也不要他的話來,王朝陽的內心,已經心如死灰了。
黑漆漆的水麵,倒映著霓虹的光彩,在水波湧動之下,斑斑點點宛如一條通向遠方的路。
罷了,死就死吧!
自己這副德行,活著以後也隻能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了痛快。
至於孩子和家人,自己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想到這裡,他把外套脫下。
“你乾嘛呢?”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背後響起。
王朝陽轉過頭,隻見一個個子不高,身材嬌弱的女子,身上穿著一襲白裙,正詫異地看著他呢。
此人,正是滕穎。
今天下午的時候,她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說喬紅波今天晚上,邀請她去為民社區金來胡同二號見麵。
滕穎心中納悶,喬大哥不打電話,怎麼發起了短信呢?
再者說了,大晚上去為民社區乾嘛,如果是約飯的話,那應該是找個什麼特色館子之類的嘛。
不過,自從喬紅波給她出了主意,滕氏集團漸漸穩定,且營收呈現出緩慢增長的趨勢,滕穎那是對喬紅波打心眼裡感激。
既然恩公想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此時她正在趕往為民社區的路上,忽然看到了,大橋之上的王朝陽行為舉止甚是怪異,於是把車停了下來。
“關你什麼事兒!”王朝陽眉頭一皺,語氣中帶著一抹不悅之色。
滕穎抱著肩膀,笑嗬嗬地說道,“如果你是吹風呢,這橋上的風太涼,如果你是累了,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她伸出五根手指岔開,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隨後莞爾一笑,“如果你想自殺呢,我覺得大可不必。”
一語戳破了心思,王朝陽頓時眉頭一皺,“我好像不認識你吧,囉裡吧嗦的,你腦瓜子有病?”
滕穎走到橋欄杆的旁邊,微微轉過身,路燈那強烈的燈光,照在她脖頸上的金項鏈上,閃動著刺眼的光。
“我是說,如果你跳下去的話,我還得救你,最後你死不成,我還搞得一身濕,真沒有必要。”
“不如這樣,你想去哪,我送你一程,你看如何?”
王朝陽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身高剛剛到自己下巴的女孩,隨後轉身看向了水麵,“誰說我要死啊,我就不能在這裡,緬懷一下過去嗎?”
緬懷過去?
滕穎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尷尬之色。
自己還叭叭給人上課呢,結果人家壓根就不想死,這尷不尷尬?
“你在這大橋上,發生過事故……不對,是故事?”滕穎問道。
“誰還沒有年輕的時候啊。”王朝陽雙手插兜,“行了,趕緊走吧,彆打擾我的思緒,好心情都被你破壞了。”
滕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您繼續。”
說完,她轉身走向自己的汽車,吐了吐舌頭,心中暗想,這得虧是大晚上的,否則此刻,就是自己大型社死現場。
上了車,她剛剛啟動汽車,卻隻見王朝陽深提一口丹田氣,翻身跳過了圍欄,縱身一躍,落入了滾滾的波浪之中。
嗤……!
滕穎一腳刹車,將汽車停住。
我靠!
這個家夥,真的跳了河!
推開車門,滕穎踢掉了高跟鞋,甚至都忘記了,熄火關車門,就跑到大橋的圍欄邊,她朝著下麵看去,隻見舒緩的水流中,一雙在水中撲騰的手,漸漸地遠去。
“真能給老娘找事兒呀!”滕穎罵了一句,隨後吃力地翻越了,對於她來說頗具挑戰的圍欄,縱身躍下。
滕穎的水性,那絕對不是蓋的。
小時候滕穎瘦瘦弱弱,滕家老爺子給她報了個遊泳班,以圖增強她的體質,後來發現,小妮子的遊泳天賦極高,滕家老爺子甚至有把她培養成遊泳運動員的想法。
隻是後來,無論滕老爺子如何努力,再無子嗣所出,而滕家的事業如日中天,隻能讓滕穎安心學習,以後好掌管滕氏,這才斷了成為遊泳冠軍的夢想。
此時,隻見滕穎那纖弱的身影,一襲白裙宛如浪裡白條一般,很快就遊到了王朝陽的身邊,然後費力地,將他往岸邊拖拽而去。
等她把王朝陽救上岸的時候,大橋之上,已經陸續有群眾駐足了。
滕穎癱坐在一旁,氣喘籲籲地看著,一動不動的王朝陽,隨後咬緊牙關,翻身騎跨在他的身上,雙手拚命擠壓他的腹腔。
汙濁的河水,從他的口腔裡,一股一股地被擠壓出來。
滕穎一邊拚命,一邊暗想,老娘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把你從閻王殿裡拽回來,你得爭點氣呀。
王朝陽確實很爭氣,短短兩分鐘過後,他忽然喉嚨裡發出咕咚的一聲,緊接著肚腹便起伏了起來。
緩緩地睜開眼睛,王朝陽看到滕穎那張俏麗的臉龐,喉嚨裡發出呼呼的聲音。
“你呼個屁!”滕穎一巴掌打在了,王朝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