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洋剛接觸老於的前兩年,經常對他說,等我有時間了,一定帶您去麻栗坡,帶您去看一看兒子的墓碑。
然而隨著他工作時間越來越久,由一個熱血青年逐漸地變成了職場老油條,麻栗坡的事兒,他再也沒有提過。
隻不過,每個月定期過來,給老於送一點生活補貼,卻已經成為了慣例。
以往,老於也沒有主動提到過,要去麻栗坡,但今天,他卻提了。
“大爺,這是兩萬塊錢。” 劉海洋從褲兜裡,掏出兩捆鈔票,放在了桌子上,“想吃點啥,喝點啥,彆舍不得。”
“我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劉海洋站起身來,低著頭向外走去。
實話說,這一刻他不敢看老於。
他怕看到老於眼神中的失望,更害怕老於看出,自己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無法回頭的地步。
老於忽然朗聲說道,“劉兒啊,我想去麻栗坡!”
瞬間,劉海洋宛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原地。
他咬著牙,咽了一口口水。
麻栗坡是他的一個願望,隻是這麼多年來,他從不主動提起探望的意思,可是自己,還有機會帶他去嗎?
“劉兒,我有錢!”老於激動地說道,“這麼多年,你給我的錢,我都攢著呢,政府給我的補貼,我也沒怎麼花。”
“我想去麻栗坡,我想臨死前,看看我的兒子。”講到這裡,老於痛哭出聲來,“我想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啊……。”
劉海洋緩緩地閉上眼睛,一滴熱淚,滾落出來。
他慢慢地轉過頭來,擠出一抹笑意,”好,我帶您去,等我先回家收拾一下,咱們,咱們明天出發。“
隨後,劉海洋疾步匆匆地離開。
出了這個門,把破舊的木門關上,他倚靠在牆壁上,臉上閃過一抹自嘲的笑意。
正在此時,忽然一輛警車停在了胡同口,劉海洋猛地扭頭,看到了匆匆而來的警察,他心中一凜。
自己跟老於的事兒,莫說是單位裡的同事,即便是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
警察怎麼忽然,找到了這裡?
劉海洋眼珠動了動,隨後反手推開木門,助跑了幾步,直接跳進了老於隔壁的院子裡。
下午,喬紅波去了為民社區。
他從車上跳下來,看著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處門店上,掛著一個木牌,上麵白底黑字,寫著為民社區服務中心。
邁步上台階,推開門,隻見此時四個大媽正圍坐在一起,竊竊私語地說著什麼,雖然不知道她們談論的內容,但是,從她們的誇張表情當中,喬紅波明白,不知道誰家的小姐姐又出了軌,不知道誰家的小夥子,又乾了什麼壞事兒,不知道哪家的大爺晚節不保,不知道哪個大媽犯了生活作風問題。
你要問,喬紅波是怎麼知道,她們談論的沒好話,那就很好回答了,他對這種情況熟啊。
他生活在農村,村子裡專門有這麼幾個好事兒的老太太,湊到一起嘚啵嘚地,東家長西家短地,嚼老婆舌頭。
喬紅波湊上前去,聽了那麼一耳朵。
身穿綠帽衫,衣服上掛著一個小兔子LOGO的大媽,神神秘秘地說道,“我都聽到了,小蘇主任一邊打電話一邊走。”隨後,她捏著嗓子,學著一副輕佻的模樣,“我去了酒店,那個該死的家夥,都沒有穿衣服。”
“我進了門之後,你猜他怎麼說?”
旁邊一個穿得,宛如花蝴蝶一般的大媽立刻問道,“說什麼了?”
啪!
綠帽衫大媽一拍雙手,手麵一攤,“那我哪知道去?”
“不過,你聽聽她的話,還不能得到什麼結論嗎?”
“男人,沒穿衣服,她進了門,這些都是線索呀!”她瞪大眼睛說道。
旁邊一個黑衣服大媽的嘴巴裡,立刻發出嘖嘖嘖的聲音,“哎呦我滴媽呀,真沒有看出來,這小蘇主任,竟然是個這樣的人!”
“這事兒,可千萬不要告訴老王家。”另一旁,一個燙頭的大媽,立刻提醒道,“老王家,家門不幸啊。”
隨後,幾個人一起搖起頭來。
喬紅波的眼珠動了動,心中暗忖,這幾位該不會說的是蘇夢吧?
蘇夢說,她是街道辦副主任,主管為民社區這一塊,當時自己還覺得,這蘇夢是在糊弄人呢,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隻是,綠帽衫大媽說,那男人是光屁股的……,而當時的自己,明明還有一條短褲遮身……。
如果被她們知道,我就是剛剛談話中的男主,哎呦我去,那可就尷尬了。
正當他心思澎湃的時候,燙發大媽忽然說道,“小夥子,你找誰呀?”
喬紅波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四個大媽全都盯著自己呢。
“我是,上麵派到為民社區,掛職鍛煉的,我叫喬紅波。”喬紅波笑了笑,“請問誰是社區主任呀?”
四個大媽你看我,我看你,隨後黑衣服大媽站起身來,“我們幾個都是社區委員,社區主任老王不在。”
“那他去了哪裡呢?”喬紅波問道。
今天必須見到王主任,至於以後工作怎麼開展,自己需要做哪方麵的工作,那還得聽一聽王主任的意思。
“那就去我家吧。”綠帽衫大媽說道,“王主任住在我隔壁,他家有個風吹草動,我全都知道。”
隔壁老王?
喬紅波眨巴了幾下眼睛,心中暗忖,這綠帽衫是不是穿的你老公的?
本來,喬紅波是想拒絕的,但旁邊燙頭的大媽,立刻說道,“老王跟我窗戶對窗戶,去我家吧。”
“老王住在我家樓上,去我家。”黑衣服大媽說道。
“老王住在我家的樓下,去我家!”花蝴蝶大媽說道。
喬紅波有些蒙圈了,心中暗想,好家夥,這王主任挑選乾部,倒是舉賢不避親,幾個大媽把他家都包圍了呀。
這王主任搞沒搞裙帶關係,還真不好說。
“我就不去了,不去了。”喬紅波尷尬地擺了擺手,“明天再來也一樣。”
幾個大媽哪裡能讓他輕易離開?
他們有抓手腕的,有扯衣服的,有堵門的,七嘴八舌地說著這話,那唾沫星子橫飛。
“停!”喬紅波暴喝一聲,重重地一跺腳,隨後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你們菜市場搶菜呢!”
喜歡官場爭雄,從女書記的秘書開始從女書記的秘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