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說什麼?!”嚴顏可反應過來,瞬間又炸毛了,“你說蘇槿柔是你的初戀女友?!你們談過?!”季如風不太喜歡她這反應,但也沒有表露出來,隻是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有什麼好震驚的?”“不是……你……可我姐隻談過一次戀愛啊,你就是那個男人?”女孩腦袋裡裝了十萬個問題——“你們為什麼分手啊?你是不是移情彆戀辜負了她?所以她鬱鬱寡歡,死了?!”“說什麼呢?”季如風生氣了,“她是生病死的,你不知道嗎?”“那……是不是被你氣出病來的呢?!”嚴顏可此時非常懷疑他的人品,畢竟這人對待感情的態度不怎麼樣。季如風索性不說話了,他知道現在這局麵,就是多說多錯。反正車子停在了路邊,他解開安全帶,有點鬱悶地點燃了一支煙,煙味兒迅速彌漫在空氣裡。顏可冷靜下來,被自己剛才的情緒衝擊得有些怔住,她轉眸看了看他。此時的他,又像是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從他英俊的側顏,看到了一絲明顯的難過。心裡那股憤怒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力感和隱隱的悲傷。女孩深吸一口氣,想說點什麼,卻不知該如何啟唇。車廂裡格外安靜。姐姐蘇槿柔的麵容,浮現在腦海裡——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姐姐,瘦弱的臉龐,蒼白的笑容,姐姐拉著她的手說,“要好好活著,要開開心心的,姐姐永遠愛你。”“姐……”顏可心裡一陣酸澀,眼眶不由得發熱,但忍著沒有哭。當時醫生對她說,隻有活著的人開心,要走的人才能走得安心。季如風又吸了一口煙,轉眸看向她,一言不發,好像思緒也飄遠了。煙霧繚繞在狹窄的車內,漸漸彌漫開來。香煙的味道混合著空氣中淡淡的悲傷,讓整個空間變得有些壓抑。季如風掐滅了煙,他轉眸望向車窗外,眼神有些飄忽,“你是不是覺得,像我這種人,從來都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蘇槿柔,這個名字對他來說永遠是一個疤。嚴顏可轉眸,“你想說什麼?你直接說。”“在我不懂愛的年紀,我失去了她,當我認清自己的問題,學會去愛,她卻死了!”他真的好遺憾。她曾是他最深愛的人,也是他失去得最徹底的那個人。兩人分手時的場景像一部老電影,就是一個小小的誤會,年輕時誰也不肯認錯,一遍遍在他腦海中回放——太任性,賭氣,爭吵,錯過,然後分道揚鑣,誰也沒有低頭。季如風沒有想過,再次聽到有關她的消息,竟是她葬禮結束的第二天。“你如果真的愛他,你就會好好談戀愛,而不是換女友如衣服,這樣子顯得我姐也好廉價,就好像她也是一件隨時可以丟棄的衣服!”顏可的質問,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直戳男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儘管他明白蘇槿柔的死與他無關,可那份沉重的負疚感,卻一直壓在他心裡無法散去。“是,我的錯。”季如風的笑容裡有些難過,“可是你知道嗎?我找的這些女朋友,都跟她有個相同的特點。”嚴顏可炸毛,“你找替身?!你幼稚不幼稚?!哪個女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你憑什麼玩她們!”“我沒有玩。”男人轉眸,神情嚴肅,“你看她們說過我不好嗎?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算沒有付出真心,但我也付出了金錢。”“你……”“我的錢難道就是大風刮來的?”季如風問道,“你們女人不是總流行一句話嗎?一個男人他愛不愛你,取決於他舍不舍得給你花錢。”“你這什麼理論啊?”女孩氣得拿出手機,一邊調試一邊說道,“我倒要采訪采訪你了,以你的財產,跟你給她們的錢,這比例是舍得花嗎?你這是打發乞丐!”“那她們也願意!”“……”顏可有點無語,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你愛過我姐嗎?”“你說呢?”季如風問。然後,他靠在椅背上,眼神中帶著幾分懊悔,“分手,是我們的錯,都太任性。”顏可從悲傷中稍微清醒過來,轉頭看向他,心裡的情緒複雜難言,“你提的?”“她提的。”她沒有繼續責怪他,也沒再質疑什麼,隻是沉默地望著這個難過的男人。煙霧在車廂裡輕輕飄蕩,車內的氣氛顯得格外沉悶。兩人陷入了各自的思緒,似乎誰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爭論什麼。逝者已逝。“那,你……還愛她嗎?”顏可忽然低聲問道,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她知道,姐姐到死都愛著那個男人。季如風怔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已經過去了,感情也隨時間埋葬了,她隻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人,愛過。”顏可聽著,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情緒,“你有點沒良心。”季如風一口咬定,“你沒談過戀愛。”“我談沒談過,你都沒良心!”她瞅著他,心中那股對姐姐的思念像潮水般湧來。季如風想解釋,卻最終選擇了沉默。兩人的悲傷化作無形的重量,壓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讓一切都顯得那麼靜默、壓抑。季如風又點燃一根煙,猛地抽了幾口,“小丫頭,我說我還愛她,你都不會相信啊,在她之後,我交往過這麼多女人,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姐姐在我心裡,是個特彆的存在,誰也替代不了。”說完,她彈了彈煙灰,緩緩吐出一口長長的白煙,看著它在空氣中漸漸消散。仿佛那些已經逝去的回憶,也隨著這煙霧慢慢遠去。他終於熄滅了煙頭,輕輕歎了一口氣,似乎想要把心裡的沉重一並吐儘,但無濟於事。“顏可,我跟你說,男人會對當下的感情認真,但是不可能一輩子隻愛一個人,男人是視覺動物,不講邏輯的。”“見到漂亮的就愛?”她補了一句。他笑了笑,否認,“那倒也不是。”然後,他重新係上安全帶,發動了車子,“你不懂,也不需要懂,就這樣挺好。”空氣中的苦澀味道依舊殘留,夾雜著兩個人的複雜情緒久久未散,直到車子往前開去,涼爽的秋風拂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