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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凝霜獨坐在桌旁單手撐臉,手裡捧著書卷安靜閱讀,薑雲逸不知她在看什麼,極為入迷。
屋內寂靜,唯有翻頁聲。
至於陸凝霜為何會在屋內,一切還得從青竹峰回來時說起。
半個時辰前。
夕陽西墜,天色已晚。
薑雲逸喚她一聲娘子後,忽然想起自己戴著傳承青竹玉,分明可以住在青竹峰!
然而話也說出口,顯然是沒有撤回的可能。
因為如此,陸凝霜載著他禦劍回到聖殿婚房,離開一盞茶後又複返而來,手中握住一本書,就再也沒有離去。
“乾嘛不走?”
陸凝霜垂眸,透著漠然反問他“我是你娘子,為何要走?”
語氣雖冷漠,但多少能聽出她的理直氣壯,薑雲逸總覺得一切都是她那名女弟子教的,卻沒有任何證據
於是乎,當下理直氣壯的陸凝霜自是進到屋內,但並未同床共枕,因為這是薑雲逸最後的底線,他還不想死。
作為聖主的陸凝霜,修為通天。
薑雲逸才是個開靈境的修士,要是實施夫妻之行,將直接七竅流血,或爆體而亡。
兩人相差的境界可非一點半點,而是猶如鴻溝一般的存在,若是陸凝霜願意,隨意一眼就能秒殺薑雲逸。
更何況薑雲逸還感受到,她身上產生著莫名威脅,讓他想要反抗。
陸凝霜雖對他和氣致祥,但就是有種不易察覺的危險氣息,始終繚繞在薑雲逸心頭。
此刻,薑雲逸躺在不遠處的床榻上閉目養神,偶爾睜眼偷瞄一眼陸凝霜。
柔和昏光落在她臉上,襯托著那肌膚細膩如凝脂。
她很美,傾國傾城,不染纖塵。
指如削蔥根,口如含珠,是如詩如畫的美人。
不過薑雲逸已經看慣陸凝霜冰雕般的模樣,這副書卷氣息,溫婉的姿態反倒有些不適應。
忽然,陸凝霜察覺到他的目光,視線正巧撞上了薑雲逸的雙眸,臉頰泛著燭光昏色,仿佛能掐出水來。
“睡不著,還是我吵到你?”陸凝霜坐在那裡,寧靜致遠的聲音傳入耳中。
“沒事。”
薑雲逸回應一句後,便重新閉上雙眸,翻身背對著她繼續休息。
床很大,本就是為新婚夫妻準備,因此薑雲逸獨占時就顯得極其突兀。
不過陸凝霜沒在乎那麼多,反而是在桌旁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背影。
良久,陸凝霜合上書卷走到薑雲逸一旁,坐在床邊道“睡不著的話,可要聽故事?我講。”
“哈?”
薑雲逸轉過身,就見到坐在床沿邊,雙腿交疊的陸凝霜,目光仰視看去,玄色衣袍束縛,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完美身形。
腰如約素,胸脯飽滿,颯爽英姿。
冷清眸光瀲灩流連。
薑雲逸側躺,一臉古怪的看著她“陸凝霜,你是不是把我當做小孩?”
薑雲逸此刻覺得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
哪怕喪失百年光陰,心裡雖會產生些許不安,但他好歹曾是天驕的存在,竟淪落到要自家青梅講故事才能睡著。
傳出去,簡直貽笑大方。
當然,如今已物是人非,傳出去恐怕也沒人認識薑雲逸,倒是陸凝霜身為天淩聖主威震整個大陸。
無論走到哪裡,都備受矚目。
“是當做夫君。”
陸凝霜將他身上的被褥拉起,替他蓋住了腿腳,又道“小心著涼。”
“”
總覺得這種照顧方式,很熟悉。
薑雲逸無語,小聲嘀咕“還說不是。”
陸凝霜似沒聽到他的嘀咕,而是反問道“故事,不想聽?”
薑雲逸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曾經我睡不著的時候,雲逸你不也是如此哄我。”陸凝霜略帶遲疑,像是在思考自己做錯了哪一步。
曾經,他們住在青竹峰小屋的那段時間,整日的功課會弄得疲憊不堪。
然而哪怕如此,小時候陸凝霜躺在床上亦不覺得困,倒是薑雲逸連連哈欠。
陸凝霜睡不著,薑雲逸就隻能將故事給她,皆是一些前所未聞的神話傳說,讓她感悟良多,修煉更是突飛猛進。
回到這裡,薑雲逸猛的坐起身。
“你拿我曾經哄你的手段,用在我身上?”
“嗯,不行?”
“不是說不行,隻是你不覺得”薑雲逸看著清雅高貴的她,一時間百感交集“不覺得很奇怪嗎?”
“還好,至少那時我很享受,本以為你也會。”陸凝霜雙目猶似一泓寒潭,細細柳眉,倒是顯得款款溫柔。
聽到此話,薑雲逸偏過頭躲開陸凝霜的目光,不由的皺眉。
他覺得陸凝霜越長越有風韻,就連性格都變了不少。
這女人,到底是傻還是聰明?
你說她傻,可明顯有些城府。
你說她聰明,也算不上,畢竟陸凝霜從沒在他麵前,掩飾過自己的行為舉止和性格。
薑雲逸不知她在外人麵前表現如何,是否一樣不加掩飾,忽然想要看看。
以前的話,薑雲逸單純覺得陸凝霜沉默寡言,安靜淡然,而且心智很堅韌,甚至比常人更加的冷血。
現如今,陸凝霜話比以前有些多,也變得危險,不再是薑雲逸主動開口搭話,反而是陸凝霜主動尋找話題。
此時此刻。
婚房內本就喜慶一片,稍微有股曖昧氣息彌漫開來。
陸凝霜一直凝視著他,讓薑雲逸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仿佛被野獸盯住了一般,壓抑內心,不敢有半點造次。
橙霞燭光使得影子映在牆壁上,拉長陸凝霜窈窕的身形。
冷風從窗外灌入,燭火搖曳。
牆上的影子微晃間,像是有什麼暗藏於內,隱匿在陰影中,感到莫名的陰森可怖,透露詭異。
然而薑雲逸不怕她,仰首腦袋,迎向那雙幽暗深邃的目光。
那張清秀容顏就擺在她眼簾下。
見狀,陸凝霜不自覺伸出手觸碰他的臉頰,使得薑雲逸下意識閃躲開來,卻被捏住下巴迫使他抬頭。
“你,想乾嘛?”
薑雲逸詫異的問,能感受到陸凝霜冰涼氣息噴灑在臉上,酥癢難耐,哪怕想躲都動彈不得。
很顯然,陸凝霜動用了一些修為。
因此薑雲逸隻能任由她施展。
沉默片刻,她淡然開口“不知道。”
終究是陸凝霜率先收回目光,放開手,她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
陸凝霜隻是見到薑雲逸躲避自己,才下意識的捏住他的下巴,想要拿回屬於她的東西。
並發現這樣的舉動,湧現出一絲**。
見薑雲逸用著古怪的目光,陸凝霜知道自己失態,起身道“雲逸你先睡,我再看會書。”
回到桌旁坐下,側顏絕美。
陸凝霜離開床邊後,薑雲逸揉著被捏痛的下巴,一陣呲牙咧嘴,小聲嘟囔道“還真是變了”
那般舉動,總覺得是要強吻自己。
可陸凝霜真有那種**?
薑雲逸不敢相信,要知道五百年前陸凝霜是出了名的冷傲,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時刻讓人望而卻步。
就算有同為天驕者前來搭話,陸凝霜對此也是不搭理,隻一味的修煉,甚少與生人交談。
若有死纏爛打的追求者,根本不需要他出手,陸凝霜會讓薑雲逸把人約到比試台,在無數同門的見證下,打得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久而久之,就沒人敢找上門。
次日清晨,天際快泛起魚白肚。
不等薑雲逸醒來,陸凝霜吹熄燭火便縹緲來到床邊,看著他的睡顏,深淵一般的眼底閃過幾絲晦暗,最終化作平靜。
陸凝霜伸出素手替他掖好被衾,看著薑雲逸良久,才轉身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
房門剛關,薑雲逸睜開雙眼,漆黑瞳孔中閃爍複雜之意,哪裡有絲毫睡意?
他緩緩坐起,看向門口的方向,眉宇微蹙。
“冷漠無情的她,還真是變了。”
說完,薑雲逸坐在床上沉默許久。
這時晨曦已經照進房間,傾瀉一地。
窗欞已被推開,任由冷空氣灌入房中,刺激著薑雲逸的神經。
他伸個懶腰,下定決心“算了!先修煉,總被壓製實在難受,然後在下山。”
若非**凡胎,他早就想不眠不休的修煉,就算無法超過陸凝霜,怎麼也得有點實力進行反抗。
現在的自己在陸凝霜麵前就是一隻螻蟻,比如昨夜被捏住下巴便動彈不得,讓薑雲逸覺得十分憋屈。
另一邊,出門的陸凝霜並未第一時間離開,而是站在門口停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一樣。
良久之後,她才朝著聖殿前堂邁步。
陸凝霜臉上沒任何表情,在和煦的晨光照耀中前往,因為薑雲逸妄圖抵抗自己,所以刹那間冷意十足。
毫無感情的內心,已經生起一層漣漪,這種感覺很奇妙。
或許她並不清楚,其實自己想要的東西,隻是希望薑雲逸能夠老老實實,待在身邊而已。
不過
來到聖殿門口,她就遇到姬紅葉。
姬紅葉見自家師尊從婚房方向走來,當即抬手恭賀“恭喜師尊,情愛終成眷屬!”
然而她卻察覺到一抹刺骨寒意襲來,感到疑惑與不解。
陸凝霜停頓腳步,冷漠問道“當一個人想走,為何總想將人永遠關在籠子裡?”
每次薑雲逸說要下山,陸凝霜有一個念頭浮現在腦海裡,那就是關起來,關在天牢,逃無可逃,再也離不開自己。
姬紅葉怔了怔,很快回話道“說明情根深種,無法舍棄。”
陸凝霜沉默片刻,沒理會姬紅葉,而是直接掠過離開,留下姬紅葉呆愣在原地。
她眨了眨眼,看著師尊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來師丈對師尊來說,真的很重要。
從自己被收徒時起,姬紅葉就沒見過自家師尊會對一個人如此上心,哪怕是對她,都隻是淡然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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