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看了年輕人一眼，這山甲大概二十三四，精瘦精瘦的，個子也不算高。
全身黝黑一片。
趙昊微微一笑，道：“好，多謝段大人了，這位山甲兄弟，那這次就麻煩你了！”
山甲聞言，眼中頓時現出極度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連忙跪在地上，拱手說道：“公爺，小人實在愧不敢當！”
趙昊趕忙將其攙扶起來：“山甲兄弟無需如此。”
說著，又看向了段有德：“段大人，事不宜遲，那我就出發了！”
“一切事宜，等我回來之後再說。”
將卓雅和紅葉留在莊園，又留了二十多護衛。
除此之外，武淞和青鳥，帶著百餘護衛，一行人騎馬離開欽州府城，朝那邊的礦山而去。
剛開始，路還可以，不算很難走，可是越往後，就越是困難了。
最後全都變成了山間小路，有的地方甚至極為的崎嶇。
一不小心，就有掉落下去的危險。
一天一夜的行程，趙昊終於抵達了最近的礦場。
坐在馬上，山甲指向前麵一座山道：“公爺，那兩山當中夾著的略矮那座，便是礦區了。”
趙昊點點頭，道：“山甲啊，馬上到了，也不用太著急了，你倒是和我說說看。”
“這礦區裡麵采礦的礦工們，都是些什麼人啊？”
“據我所知，國家會把一些重犯，送來礦上，讓他們來勞作。”
“可是，這三座礦，隻怕有將近三萬人，不可能全是囚犯吧？”
山甲連忙道：“回公爺，自然不可能全是囚犯。”
“囚犯確實是有的，不過，連全部礦工的一成都不到。”
“大多數礦工，都是欽州各地無家可歸的百姓。”
“這些百姓，無房無地，無家可歸，為了討一口飯吃，就隻能來礦上了。”
“我父母當初就是這麼來到礦上的。”
趙昊點點頭：“看你的年紀，你父母應該也就四十多歲吧？他們現在還在礦上嗎？”
聞聽此言，山甲的神色頓時暗淡了下去：“我父母都已經死了，死在了礦上。”
趙昊眸光一閃：“死在了礦上？”
山甲點點頭：“我爹是勞累死的，我娘是被山上的滾石砸死的。”
“進了這礦山，這些采礦人，沒幾個是可以活著出去的。”
“即便活著出去了，也都是落下殘疾成了廢人。”
趙昊頓時蹙起眉頭：“這又是為什麼？”
山甲歎了口氣，道：“因為這些人，原本就是走投無路的，離開礦山，他們也無處可去。”
“而且，每一個想進礦的人，都要簽下十年契約。”
“這十年當中，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離開。”
趙昊目光一凜：“還有這樣的規定？”
山甲點點頭：“其實，這契約對礦工來說，也不算什麼，他們本來就沒有家。”
“賺多少錢，也都在礦上花掉了。”
趙昊不解：“在礦上花掉，這是什麼意思？”
山腳就道：“公爺有所不知，就在礦山之外，有大批人員聚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規模，都宛如一個小鎮了。”
“裡麵做什麼生意的都有。”
“例如酒肆，賭場，青樓。”
“礦工們賺了些錢，也都花在這些地方了。”
“公爺去了就會見到了，甚至比尋常的小鎮還要更加熱鬨幾分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山腳臉上也開始眉飛色舞了起來。
趙昊微微頷首：“倒是想親眼看看。”
眾人策馬向前，大半個時辰之後，終於來到了礦山腳下。
隻見一排排的破舊木屋，依山而建，雖然有著一段距離，但依舊可以聞到，傳來一陣陣臭味。
入眼，完全是一片雜亂無章，又臟又亂的景象，看不出一點管理的跡象。
趙昊眉頭一皺，轉而看向山甲問道：“山甲啊，礦工們就住在這裡？”
山甲點點頭。
趙昊就道：“可是，段大人說，這礦上至少有五六千人，這些木屋，大概也就數百，怎麼也住不下五六千人吧？”
山甲連忙道：“當然住不下，這些木屋，都是礦工當中的頭頭們住的，剩餘大量礦工，都是自行住在礦山之上。”
趙昊頓時疑惑問道：“住在山上？山上還有住宿的地方？”
山甲苦笑道：“哪有啊，都是尋找一處平整的地方躺下就睡了。”
“睡醒之後繼續挖礦。”
“吃飯的話，每日一餐，山下有管事們送飯。”
聞聽此言，不僅是趙昊，武淞和青鳥，也是麵色變了又變。
趙昊深吸口氣，道：“每日隻供一餐飯食，連住的地方也沒有，就這樣，還有工錢給嗎？”
山甲道：“回公爺，有的，每人每日十文。”
趙昊接著問道：“那要是礦工受傷或者生病，如何處理？”
山甲就道：“小病忍著，大病無法乾活，就到山下修養，養好了繼續上山，養不好，人沒了，礦上的管事們會發一卷席子，然後把人埋了。”
聽到這裡，趙昊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如此對待礦工，這要是能產量高就怪了。
完全沒把礦工當人啊！
趙昊搖搖頭，道：“走吧，帶我到礦上去看看。”
眾人催馬向前，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就來到了山腳一片聯排木屋的所在。
陣陣臭氣，差點讓趙昊直接吐出來。
這特喵的還是一種複合型的味道，屎尿屁混雜著汗臭。
聞一口幾乎可以讓人位列仙班。
就這，還是在山下比較空曠的位置，味道那濃鬱到這種程度……
要是換一個封閉點的地方，簡直無法想象。
一行人的到來，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很多人從木屋裡麵走出來，還有人從山腳下的岩洞當中走出來。
山甲連忙低聲道：“公爺，岩洞裡住的是礦山的管事們，那邊環境好一些。”
趙昊尋目看去，一共五六個人，穿著同樣的衣服。
腰間還掛著刀。
從岩洞裡出來，正大步朝這邊走來。
來到近前，其中一人拱了拱手，問道：“敢問諸位是什麼人？為何來礦山重地？”
趙昊這些人，從衣著上看就不普通，而且每一個都是騎著棗紅馬，護衛們也是氣質非同一般。
趙昊開口問道：“你們誰是這礦山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