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然一殺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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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人還是神,一旦受了傷,就證明他也會死。

鬼獅出招之淩厲,正好借了濁魂劍的鋒利,擦傷了老黿。

可如此一來,西川劍仙莫問金就更為丟臉了,事實證明濁魂劍是一把無堅不摧的神兵,隻是他莫問金本事不夠,無法刺穿老黿罷了。

諸多養屍人蠢蠢欲動,眼看老黿受傷,不由得摩拳擦掌,想撿個現成的便宜。

常小魚不動聲色的將這些人的表現收進眼中,頭也不轉的輕聲問道:“陸先生,我現在可以出手了嗎?”

陸水鏡再次搖頭,“以常爺的本事,現在出手,當然可以製服老黿,隻是……需要費上一些功夫,今日無數養屍高手聚集於此,魚龍混雜,難免有一些高人藏匿其中。”

“萬一等你耗乾了力氣,他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也是個麻煩事。”

“現在我們觀其困獸之鬥,它黿背仙翁的棺材就在老黿體內,跑不掉,我們不必著急。”

常小魚道:“它能承受多久的攻擊?”

“理論上講,沒人能打敗它。”陸水鏡壓低聲音道:“第六屍王黿背仙翁,原本隻是一個很小的老黿,你可以理解成磨盤大小的烏龜罷了,那時便有民間傳聞,此乃龍生九子之扛山霸下。”

“因為此物不同尋常,又有張角的複生術加持,況且這麼多年來,毒蘑菇殺了多少人,硬生生給它喂養成今天這般模樣。”

“你仔細看看,它尾巴上其實有一條鐵鏈,是鎖在山壁之下的,這就是為什麼它受了攻擊而不跑的原因。”

陸水鏡這麼一說,常小魚和柳安然才同時往老黿身後看去,那鐵鏈隻有胳膊粗細,想要鎖住這小山包一樣大的老黿,簡直就是螳臂擋車。

可話說回來,就那一根小小的鐵鏈,致使老黿不管遭受誰的攻擊,始終停留在原地,即便不想打,它也沒有逃跑的樣子。

柳安然詫異道:“一根小小的鐵鏈,就能鎖住它嗎?”

常小魚道:“大象夠大吧,在它們小時候,就用一根繩索,把它們鎖在一根木棍上,不管小象怎麼掙紮,始終無法逃離那根棍子,久而久之形成了記憶,不管它後來長的有多大,看見那根棍子插在身旁,看見腳鐐套上,就不再想著逃跑了。”

“陸先生,毒蘑菇當年用這鐵鏈鎖著老黿,恐怕也是不想老黿逃走吧。”

陸水鏡點點頭,“正是,此處地形,在風水上名為水中金鼎,山下一條玉帶河,四周群山環繞,雖算不上多麼上乘的穴位,但藏風聚氣,凝而不散,渾者愈渾,清者愈清,用來養屍那是再好不過了。”

“也正是靠著這個穴位,才能將老黿養的這麼大。”

“這麼多年過去了,它的背甲是絕對無法被打破的,無非就是攻擊四肢頭顱,可現在又嵌上了無數石塊碎木,更比堅甲,所以不用著急它被彆人攻破,我們隻需坐山觀虎鬥即可。”

“隻需要時機成熟,我隻需要一招,便可讓常爺收服黿背仙翁!”

聽到陸水鏡如此信誓旦旦,並且似乎還另有安排時,常小魚安下了心。

“一切聽先生的。”

在看見老黿眼睛流血之後,又是一批養屍人衝了上去,結果被老黿一巴掌拍死幾個,一口咬死幾個,甚至連慘叫聲都沒發出一句,人就沒了。

很快,在老黿身前的地麵上,流淌著一片片黃色的黏液,那是一個個養屍人融化的肉體,也是一個個魂靈老爺的徹底離去。

養屍人,祭出自己的肉身,將自己化為棺材,從而供奉‘老爺’,如同簽訂契約那般,從開始的第一秒,老爺就會保護養屍人,可一旦遭受到致命打擊,若不能在一定時間內修補肉身,那就連帶著老爺一起死去。

多少人辛辛苦苦走到今天,眼睜睜看著黿背仙翁受了傷,心中的爭鬥也逐漸劇烈了起來。

往前一步,或是萬丈深淵,也或是無儘榮耀。

這是一場豪賭,一場要麼徹底毀滅,要麼踏上王座的豪賭。

總有膽小者,往後小退一步,小富即安,隻當是看熱鬨了。

也總有一些鋌而走險之輩,願意以身犯險,拿身家性命搏個明天。

千年老黿的身前如同修羅煉獄場,一旦靠近,便是傾軋而來的殺戮,根本無法反抗的那種,它越是疼,越是流血,養屍人就越是興奮,越是願意賭。

結果這一場場豪賭下來,又有幾十個養屍人死在老黿卡車頭一般大小的爪刃之下。

眼看老黿體力似乎無窮無儘,不知要耗到什麼時候,陸水鏡掏出一副羅盤,天心十道緩緩旋轉,陸水鏡一言不發,一會看看羅盤,一會看看黿背仙翁。

末了,他忽然說道:“常爺,看到老黿背上,第四塊龜甲了嗎?”

說話時,陸水鏡指了指老黿後背正中,那一塊碩大的龜甲,足以鋪滿整個客廳。

“看到了,那條縫隙上也長滿了樹根。”

陸水鏡道:“你聚集全身的力量,就打那塊龜甲!”

常小魚還有印象,那塊龜甲就是樹洞的入口,可以理解為老黿腹部除了口腔之外的另一個入口。

當時毒蘑菇喚醒了黿背仙翁,龜甲合攏之時,在樹洞還沒徹底封死之際,鬼獅帶著陸先生和柳安然從那裡跑了出來。

現在看來,生穴在此,死穴也同樣在此。

常小魚向前一步,朝著黿背仙翁走去。

其他人一看,頓時驚呼,“常爺出手了!”

老黿昂起巨大的頭顱,俯視麵前這個如同螻蟻一般的男子,但它心底裡還是有一股恐懼升了起來。

它還記得,剛才腹中電流湧動,使得自己皮肉發麻,故而催動老樹的樹根,將這個小子從腹中‘掏’了出來,更是在即將吐出口腔的時候,兩者進行了一場角力。

現在,他又站出來了。

就在此時,陰沉的,一直下著小雨的天,竟然逐漸開始放晴,淅淅瀝瀝的小雨消失了,頭頂上的烏雲逐漸飄散,一縷陽光灑了下來。

當陽光照射在老黿身上的時候,觀音古樹上竟散發著肉眼可見的青煙,好似點燃了祭拜死人的黃紙。

常小魚不解,回頭看了陸水鏡一眼。

陸水鏡指了指手中羅盤,重重點頭,示意此刻就是最佳的出手時機。

既如此,那便不再有所保留。

常小魚快跑兩步,直直地朝著老黿的麵門奔去,好似一個無畏的人,對著一輛疾速行駛的大卡車衝撞。

在兩人即將接觸到的一瞬間,老黿張開巨口,猛然往前伸了一節脖子,想要以此迅猛之勢,一口吞了常小魚。

而常小魚也早有預料,在老黿張口瞬間,單腳踩在老黿最大的牙齒上,身子騰空的瞬間,再以左手摁到老黿的鼻頭上。

這一番借力,使得常小魚在半空中騰身360°,並朝著老黿後背正中間躍去。

還未落地,就見常小魚右手握拳,拳鋒之上滋滋啦啦閃爍著藍色的細微電流。

騰身到半空中,雙腳朝天,腦袋朝地之際,常小魚爆吼一聲:“渾然一殺拳!”

十幾年了,他終於忍不住報出了家門。

八歲那年,與青鳶在棺中一夜之後,青鳶給幼年的常小魚留下的功法,隻有一套拳而已。

她囑咐常小魚:你還小,有太多的東西你學不了,我給你留下三招,這是我父親從先祖那裡繼承的拳法,沒有兵器那般複雜,你隻要稍加學習,何時何地都能用出來,可保你十年無敵手,等我歸來。

說是拳法,實則雷法。

因為這一套拳法沒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招式和套路,真打起來的話,其實就三招。

以拳向天,引雷而發。

喚地千裡,紫電精華。

渾然人氣,摧魂一殺。

其實就是天,地,人,三拳。

天拳,引九天黑雷,常小魚從未用過,因為在他這麼久的養屍人生涯裡,還真沒人讓他用出過黑雷,哪怕是起始議會上,常小魚也不曾有過這種想法,因為青鳶也提醒過,輕易不要動用天拳,黑雷落下,萬物俱滅,那必是絕境中的絕境,玉石俱焚之際才能使用的招數。

地拳,喚千裡紫電,凝山川精華,同樣開天辟地之威力,同樣不曾用過。

人拳,也就是常小魚常用的閃爍著藍色雷光的拳頭,在白頭龜水庫戰群屍,用的是人拳,剿滅獵狗堂,用的是人拳,滅了雷複明同樣用的人拳。

此刻要對黿背仙翁一擊必殺,常小魚同樣有信心,隻用人拳,剿滅老黿!

在場眾人沒聽說過什麼渾然一殺拳,也不知道這是出自什麼老爺的秘籍,隻見常小魚右手拳頭上迅速湧出無數藍色電流,滋滋啦啦的包裹住拳頭。

隻是刹那間的功夫,整個右拳便如同藍色琉璃般,處於半透明狀態,上方電光流轉,極為璀璨。

“接招!”

落下之際,常小魚狠狠地朝著老黿的第四塊背甲上轟去。

咚——

一聲劇烈的悶響,以常小魚拳頭落點為圓心,一圈藍色的雷電在龜甲上散發開來,如同水麵上的漣漪,迅速侵襲老黿全身。

“吼——”

老黿猛地抬頭,眼中迸射出兩道血淚,四肢也開始顫抖了起來,不多時,長在背上的觀音古樹,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腐爛,無數的根莖像是被冥火灼燒,竟自顧自的冒起了黑霧。

黑霧中,似有鬼哭狼嚎,男女求饒之聲混雜,更有嬰兒的啼哭聲,猶如數不儘的冤魂,縈繞在山頭。

饒是見多識廣的養屍人,也不免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往後退去。

撲通一聲。

昂起頭顱怒吼的老黿,終究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似的,頭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蕩起一片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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