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陽曆二月四號上午八點,蔣夢言穿著一身簇新的“紅衛服”套裝回到居民點路東九十六號。
“紅衛服”是什麼服裝款式?其實就是仿65式軍裝的式樣做成的兒童服裝而已。運動時期,最時髦的穿戴就是軍裝、軍帽、軍挎包。蔣夢言今天就是這麼一身穿回來的。這是乾媽為他準備的新年禮物。
“奶奶,我回來了!”
“回來了好,我們正等你呢。”奶奶的房門沒開。聲音是從房間裡傳出來的。
老六蔣冬菊見了蔣夢言這一身新衣,羨慕的眼睛發亮。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末了跟蔣夢言商量:“小七,等會去照相你借我穿一下好不好?”
蔣夢言之所以穿上這套衣服,無非是想要讓乾媽高興。他自己一個從後世回來的人,什麼沒見過?什麼沒穿過?這種服裝,他還真就看不上眼。於是,就痛快地脫下來讓老六試穿。
老六雖然大兩歲,但與小七個頭差不太多。加上這身衣服對蔣夢言來說,裁剪的稍大了一些,所以老六穿了正好合身。戴上帽子,挎上書包,很有點英姿颯爽的小女兵樣子。
“六姐,這衣服你就穿著吧,送給你了。”
“老六這趟城裡來的值,這又撈著了!”蔣雪梅打趣說。
“四姐,你不帶我來城裡讀書,還能不讓我得點?”
“讓你得,誰不讓你得了。”蔣雪梅生怕惹著她了,又鬨著來城裡上學。為轉移話題,就朝老五喊:“老五,去看看奶奶準備好了沒。”
“我早就在這裡候著了,你們弄好了就走。”許奶奶收拾的齊齊整整,已經站到大門口了。
今天去照相館拍合影照是早在做風雪帽時就商量好的。
鎖好大門,一家五口就浩浩蕩蕩地上街。老五老六走在前頭,蔣夢言挽著奶奶走在中間,蔣雪梅走在最後。難得這幾天都是晴天,雖然氣溫較低,但在太陽底下,能清晰弟感受到陽光的溫暖。
知道今天照相館裡肯定人多,所以蔣夢言在大家吃早餐時,先跑去照相館開票排上了隊。他開了四張大二寸的照片,每張五角二分,總共支付了兩元零八分錢。
平常時間,照相館的顧客大多是趕時髦姑娘小夥。逢年過節的日子,來拍照的則是親朋、好友、家裡人。以紀念合照為主。所以,每一組顧客的拍攝時間都拖得較長。
還好,等奶奶和姐姐們到達照相館時,排在他們前麵的顧客,隻剩下三組了。
再等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輪到了蔣夢言了。
蔣夢言先安排拍了一張全體合影。第二張,拍了蔣夢言和奶許奶的合照。第三張,拍了蔣家四姐弟的合影合。最後一張,拍了蔣雪梅三姐妹的合照。
拍完照回到家裡,蔣雪梅做午飯,老五老六在大門口踢毽子。蔣夢言陪奶奶坐在門口曬太陽。
蔣夢言跟許奶奶做工作,希望帶許奶奶一同回放鷹台過年。
許奶奶覺得與他們這幾個孩子的感情是到位了,但與蔣家的其他人還不熟悉,還沒有到可以去家裡過年的份上。所以,就不願意去。蔣夢言覺得奶奶考慮的有道理,尊重許奶奶的想法,就沒有再囉嗦。
一家人吃了午飯,蔣夢言拿出專門為許奶奶準備的年菜三樣——魚糕、肉丸、鹵豬頭肉。送到許奶奶堂屋的小飯桌上。
“奶奶,我們要回放鷹台了,您老保重!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我們約好回來的時間,我做好飯等你們。”
“初八,我們初八上午一準回來。”蔣夢言替姐姐做了決定。
四姐弟跟許奶奶道彆,背著各自的包包,向車站方向出發。
許奶奶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心裡泛起一陣不舍。眼眶一紅,轉頭就回房裡去了。
班車到達壇子口農場時是下午兩點半鐘。今天沒有人來接站,姐弟四人隻能步行八裡土磕路回家。
走了不到四裡地,老五老六就嚷嚷著走不動了,雪梅和夢言就將他們的背包接過來背在自己身上。這時,晴天轉為了陰天,陰天又逐漸轉為陰暗,天雖然沒有全黑,但天色失去了明朗,有雨雪來臨的壓迫感。
路過一大片冬小麥田,烏鴉叫聲一片。抬眼望去,天空中、麥地裡到處都是烏鴉,目測數量能有萬隻以上,黑壓壓的一片。這麼大規模的烏鴉陣群,之前從未見過,讓姐妹幾個都有些害怕。
蔣夢言知道,這是正常的自然現象。大量的烏鴉集群並不代表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隻是當地的環境適合它們越冬而已。
“天氣預報說今晚上有小雪。大家加把勁,馬上就到家了!”蔣夢言給兩個小姐姐鼓勁,帶頭走到最前頭。一邊走還一邊唱起歌來。
我們走在大路上
意氣風發鬥誌昂揚
我們下的革命隊伍
披荊斬棘奔向前方
為了給兩個妹妹鼓勁,蔣雪梅的歌聲也加進來。
隨後,老五老六也跟著唱起來。四姐弟邊唱邊走,頓時感覺到步
行的辛勞減輕了許多。
其實,就那麼點路,後世蔣夢言晨練都要跑十公裡,著區區四公裡,散個步就到了。但這時的幾個姐姐年紀尚小,走不動到也正常。
下午四點不到天色就暗了下來。
好在姐弟幾個已經看到了放鷹台公社的入口——架在百裡長渠上的“放鷹台木拱橋”。過了橋就能看見供銷社,到了供銷社就看的見自己家了。”。過了橋就能看見供銷社,到了供銷社就看的見自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