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去許久?
洞穴中,於野放下手中的玉簡,掰著指頭估算片刻,輕輕緩了口氣。
已過去半個月。
或許是躲藏在地下深處,又臨近地火岩漿,並無陰魂尋來,也沒有狀況發生。不過,躲在地下萬丈之深,難免有些憋悶,也不知天界修士的動向,更加令他度日如年而倍感煎熬。
既然如此,是否外出探尋一二?
於野看向手中的玉簡。
見淵所傳的一篇功法,知道他並非鬼修,因而加以精簡,名為魂煞之術,也就是吞噬陰魂,煉化魂力的法門。
所有的吞噬,皆慘無人道。譬如吞噬元神、吞噬精血,等等。
而他於野曾經吞噬血丹提升修為,並不介意吞噬陰魂,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好人,便著手修煉這篇魂煞之術。
數百字符的口訣而已,三兩日便已修煉嫻熟。吞噬陰魂,關鍵在於煉化魂力,而陰魂的陰氣太盛,他又是正陽之體,若是不能煉化魂力,難免受其反噬而弄巧成拙。所幸見淵是鬼修高人,又是魔煞之體,在他的指點之下,他已知曉相關的禁忌,隻要多加小心,應該沒有大礙。
於野收起玉簡,手上多了一尊金色的小鼎。
翻天鼎!
翻天鼎,來自燕州,曾經的主人名為冠義,後來寶物易手,成為他克敵製勝的一大法寶。不過,寶物雖好,卻喜歡吞噬元神,更像是趁火打劫,尚在他的掌控之內。而擅自困殺修士,強行吞噬元神,還是頭一遭。
此前他擒獲禹天,本想拷問一番,交給青衣處置,誰想一個真仙後期的高人,竟然被翻天鼎給滅了!
無人驅使,它為何擅自行事?
不,一件法寶,怎會如此嗜殺成性,倘若放任不管,豈不要失去掌控?
於野凝神端詳著小鼎,麵露疑惑之色。
鼎內雖然禁製重重,卻一目了然,並未發現異常,或躲藏的元神。
於野又將小鼎翻轉,細細查看內外的紋飾、符陣,依然看不出什麼名堂。他索性伸出左手,擠出兩滴精血,以法訣化作符陣,猛然拍向小鼎。一陣金光閃爍,精血符陣已融入鼎身之中。
嗯,將翻天鼎重新祭煉一回,但願它不要再添亂子!
於野尚未作罷,忽然心頭一動,雙瞳凸起,小鼎已籠罩在黑白光芒之下。與此同時,重重禁製一一顯現,鼎內頓時另有乾坤,似乎存在一方虛無的所在,緊接著隱隱聽到“哎呀”一聲驚呼……
於野愕然道:“何人,滾出來——”
既然看不出翻天鼎的名堂,便嘗試縱目神瞳,而臨時起意之下,竟另有發現?
沒人回應。
神識與神瞳交替查看,鼎內再無任何動靜。
而那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呼,清晰無誤,絕非錯覺。
於野攤開手掌,小鼎飄起來,他掐訣一指,真火閃現。修至築基之後,體內便有了真火,如今他是金仙境界,氣機所化的真火更加精純強大。
而真火剛剛飛入鼎內,便聽一聲叱嗬——
“住手……”
話語聲,是個男子,依然若有若無,卻透著驚慌與憤怒——
“寶物來之不易,你要毀了它不成……”
於野抬手一揮,真火消失。
真火,不僅威力強大,而且是煉器的手段之一。翻天鼎雖然堅不可摧,卻為他所有,如今被他撤去禁製,又祭出真火焚燒,後果可想而知。
“你是何人,怎會藏在翻天鼎之內?”
“我……”
“說!”
“我乃天同門方成。”
“天同門,燕州的天同門?”
“正是!”
“是否認得冠義?”
“他是方成的師叔!”
翻天鼎內,竟然藏著一位燕州的道友,名為方成,冠義的師侄?
於野驚奇不已,忙道:“既然如此,請現身說話!”
“唉!”
卻聽一聲歎息——
“恕難從命!”
“哦?”
“於道友……”
“你認得於某?”
“方成蘇醒之時,便已知曉於野的大名,之後相處多年,對你再也熟悉不過!”
於野抬手一招,小鼎落在麵前,他連連點頭,恍然大悟道:“翻天鼎曾經不聽使喚,果然暗藏玄機,而你怎會躲在鼎內,並且難以現身呢?”
翻天鼎曾經肆意吞噬元神,便已引起他的猜疑,卻始終弄不清緣由,誰想困擾許久的謎團今日意外揭曉。
鼎內竟然藏著一位修士!
“唉,本人也想重返燕州,奈何受人陷害,已成為鼎靈!”
又聽方成歎息一聲,話語聲透著苦澀與無奈。
“鼎靈?”
於野微微一怔。
有關鼎靈、劍靈,或器靈,僅存在於典籍之中。便是將煉製的器物加持魂魄,從而生出靈識而威力倍增。誰想他的翻天鼎,竟然也有這種神奇的存在。
而一位仙門弟子,怎會甘心成為鼎靈?
“你受何人陷害?”
“說來話長,當年本人外出遊曆之時,意外尋獲翻天鼎,又逢元嬰天劫降臨,可謂是雙喜臨門,不料冠義師叔窺覷寶物,竟然暗中偷襲,我毀去肉身之後,魂飛魄散,僅有一縷殘魂躲入翻天鼎。而寶物有吞噬法力之能,威力極其霸道,我雖然得以幸存,卻也深陷其中,隨著修煉日久,愈是難以擺脫,漸漸化作鼎靈……”
從方成的口中得知,他才是翻天鼎真正的主人!
而他竟然死在冠義的手裡,一位師叔,為了搶奪寶物,竟然暗害自家的師侄。而禹天仙尊又何嘗不是如此,殺害師弟,竊取典籍,看似一位得道高人,實為利欲熏心之徒!
所謂的修仙者,都是一群什麼人啊!
不過,這位方成,也著實淒慘,僅剩下一縷殘魂,借助翻天鼎的法力而賴以生存,卻又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而當初的青蘿,倒是與他處境相仿。
於野搖了搖頭,思緒回到眼前,他伸手抓起小鼎,輕聲道:“冠義已死,你大仇得報,不管你有何需求,於某必將竭儘所能!”
“於道友……”
方成似乎有些感慨,話語聲微微顫抖。
“但說無妨!”
於野難得承諾,卻有言必行。
燕州已遠,不想身邊竟有一位燕州的道友,又曾患難與共,務必幫他擺脫束縛。
便聽顫抖的話語聲再次響起——
“本人與寶鼎,已不分彼此,難以借助外力脫困,唯有吞噬元神,倘若有日強過寶鼎,或能脫困……”
“吞噬元神?”
“嗯,本人的境界,吞噬真仙元神不難,而天仙、仙君尚未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