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冷啊！”
“難怪老毛子都嗜酒如命！”
當夜，酒店的房間內，羅文憲洗完了澡哆哆嗦嗦的出來，即便有暖氣也覺得冷，身上潮乎乎的就套衣服，然後往被窩裡一鑽。
窗外寒風呼嘯，似乎還下雪了。
這是莫斯科的一家挺高檔的涉外酒店，條件算不錯了。羅文憲靠著床頭，翻著資料，為明天的見麵做最後的準備。
《俄羅斯方塊》的發明者叫阿列克謝·帕基特諾夫，在莫斯科科學計算機中心工作，利用摸魚時間鼓搗出了這款小遊戲，最早是在電腦上玩的。
由於蘇聯的製度，個人談不上版權，都是公家的。《俄羅斯方塊》的版權，歸一個叫“全聯盟電子設備聯合會”的機構所有。
版權問題非常複雜，說明白要很囉嗦，不做贅述。
簡單講：
一個叫斯坦恩的英國人最初擁有《俄羅斯方塊》的電腦版權，但他胡亂倒賣，甭管電腦、街機、家用遊戲機、掌機版權，他宣稱自己都有，倒賣了幾家公司。
這些公司又繼續倒賣，以至於好多公司都有各種各樣的版權，其實都是無效的。
美國媒體采訪了帕基特諾夫，在歐美曝光，大家才知道怎麼回事。於是乎，美國人、英國人、日本人都來搶版權，最後任天堂成了贏家。
而這段經曆，後世還拍了一部電影就叫《俄羅斯方塊》，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
所以目前的情況是，《俄羅斯方塊》隻與斯坦恩簽了電腦版權，價格超級便宜，才1萬美元。但由於後續數家競爭抬價，任天堂花了一千多萬美元才搞定其他版權。
陳奇現在屬於撿漏，趕在他們之前搶版權。
不過也有一個問題：斯坦恩簽的協議不完善，沒有明確“電腦”的定義，而是籠統的認定：任何電腦係統的機型，都算在協議內。
這樣就把家用遊戲機囊括進去了——家用遊戲機算電腦係統，還是電子遊戲機，這個界定在當下很模糊。
陳奇給羅文憲的任務是：一定要拿下掌機版權，其次再談家用遊戲機的版權，街機版權可以舍棄。
“咚咚咚！”
正此時，有人敲門，羅文憲起身去開門，是翻譯。
“羅先生！大伊萬給我打了電話，明天九點鐘接我們去電子設備聯合會，與對方會談。”
“我還頭一次與政府機構談版權，而不是個人。”
“沒辦法，蘇聯就是這樣子。”
翻譯走進來，坐下笑道：“而且我再次提醒，我們拿的是商務簽證，每天行程都是被規劃好的，真的不能胡亂行動。”
“我懂我懂！”
羅文憲點頭，這個翻譯是東方公司自家的，二人需要配合，也就不避諱，說了說情況：“掌機版權是空白，我們拿到機會很大。家用遊戲機和電腦的版權混在一起了，蘇聯人還蒙在鼓裡，我打算如實相告，讓蘇聯人和斯坦恩重簽協議，將二者分開。”
“他們會同意麼？”
“那就要靠談了。哦對了……陳先生還專程送了三個錦囊妙計。”
說罷，他打開行李箱，翻出三隻古風錦囊。翻譯見狀哭笑不得，道：“我以為你是形容詞，沒想到來真的？好吧，我們老板就喜歡仿古。”
“這三個意見，我覺得……”
噓！
翻譯忽然噓了一聲，莫名打開門站到了走廊裡，並示意他也出來。羅文憲沒來過蘇聯，一頭霧水的跟出門，問：“你做什麼？”
“這是涉外酒店，你不會以為裡麵沒竊聽器吧？”翻譯壓低聲音。
“啊？”羅文憲也下意識放低音量。
“小心為上！克格勃厲害著呢。”
翻譯拿過錦囊，這才打開一瞧，裡麵三張紙條。
第一張寫著：“小白樺！”
第二張寫著：“我們代表中國！”
第三張是：“砸錢！”
“你懂意思麼？”翻譯問。
“當然了！”
…………
次日。
大伊萬又開著那輛破麵包車來接，突突突的前往“全聯盟電子設備聯合會”。
目前與蘇聯談商務是這樣的，你提出申請，他們覺得可以，會給你一張官方的邀請函，你拿著邀請函才能進入相關的機關單位。
昨夜下了點雪，又像是凍雨，麵包車黏在寒冷的街道上嘎吱嘎吱響。幾人都好奇的向外觀望，路過一家商店時，隻見門口排了老長的隊。
每人臉上都帶著緊張和期盼，結果隊伍才走了一半，服務員出來好像說了什麼，剩下的人哀嚎一片。
“他們怎麼了？”羅文憲用粵語問。
“他們需要食物和日用品，但蘇聯缺少這些東西。好了，我們不要談論這些。”
翻譯用眼神示意大伊萬。
很快，他們抵達了一棟很氣派的大樓，進去之後，出示邀請函，被領到了一間辦公室，一個大鼻子中年人坐在裡麵。
“……”
羅文憲皺眉，覺得這種見麵很不正規。
己方來了五個人，就在一間小辦公室會麵，明顯對方沒有準備的意思。
果然，中年人自我介紹，是個什麼下級官員。羅文憲也說明來意，對方點頭，聽的很認真，但道：“我們會研究一下，到時通知你。”
“大概要多久？”
“這個很難講，你們先回去吧。”
待了大概四十分鐘，就出來了，翻譯看向羅文憲，羅文憲道：“先等等看！”
……
於是等了一天。
又等了一天。
到了第三天，大夥忍不住了：“官僚主義太拖遝了！”
“這麼點小事要拖多久？連個正式領導都不派出來！”
“我們簽證有期限的！”
“現在怎麼辦？”
“我要跟伊萬談談，你把他叫來！”
翻譯叫來了伊萬，羅文憲沒說談判的事，而是道：“那邊暫時沒有回信，我們待的無聊，你能不能帶我們遊覽遊覽莫斯科？”
“你們拿的是商務邀請函，不是旅遊邀請，很難搞。”
“不能通融麼？”
“呃……”
“唉，我們好不容易來一次莫斯科，還想買點紀念品回去呢。那你帶我們去逛逛商店，看看莫斯科特產，這樣總可以了吧？聽說你們的小白樺很有名氣。”
羅文憲迂回了一下。
“小白樺確實很棒，但剛剛被取締了，就在7月份莫斯科最後一家小白樺才關門……”
大伊萬一聽這個，眼睛瞬間亮了，忙道：“不過沒問題，小白樺沒了，還有彆的涉外商店，我馬上給你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