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外,黑衣人屠森等了片刻,沒發現少女的蹤影,卻並不著急。
他先是掃視四周,將附近能藏身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最後把視線投向大路上經過的一輛輛馬車。
屠森嘴角勾起一絲戲謔地笑容,大聲道:“樊仙子,你躲又能躲多久?這支車隊總共不過四十多輛馬車,其中大半還是貨車。就算我挨個兒搜,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你本就身受重傷,現在又挨了這一掌,若是不及時療傷,隻怕會傷到根本。這是何苦?老老實實把道種交出來,繼續做你的仙子不好嗎?”
馬車內,蘇道山悄悄深吸一口氣,旋即興奮地回過頭來,不出所料地看見了綠裙少女那蒼白的小臉和一雙清冷而痛苦的眼睛。
是她!
她真的瞬移到車上來了!
怎麼回事,她看見我的時候眼神有些不對,好像有些驚訝的樣子。
沈陌心頭狂跳,視線卻就如同看見空氣一般,很是絲滑地從少女身上掃了過去,一臉開心地對杏兒姐道:“快了,我們快要進城了!”
杏兒姐鬱悶地噘著嘴:“怎麼這麼快?”
還快?你知不知道車裡多了一個人,就特麼一臉慘白地坐在你身邊?另外,雖然路還有一半,可我不這樣說,怎麼解釋我掀著窗簾往外看?
蘇道山心裡都快哭了,臉上卻一派從容,很是感慨地道:“這次去崇廣城,才真正體會什麼叫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如今真是歸心似箭啊。”
說話的時候,蘇道山瞅見杏兒姐隨手放在一旁的銅鏡。正倒映出那綠裙少女的臉。
蘇道山心下尋思:鏡子可以倒映,那就說明人和光線都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旁觀者……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影響,因此,大家都看不見他們。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杏兒姐眼睛一亮,崇拜地道,“少爺真有才。”
咦,這句話在這裡沒有嗎?蘇道山自矜地擺擺手,一臉地雲淡風輕。透過鏡子,他發現從自己回過頭來,那少女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臉。
她是在觀察我,還是認識我?
可我搜索記憶,雖聽說過雪仙子樊采頤的名號,卻並不記得見過麵啊。
蘇道山心念電轉,除了困惑之外,更多的是著急。
這個女人哪裡不好選,非得選我的馬車。而且這還是距離他們打鬥地方最近的三輛馬車之一。
你傻啊,就不能選一個遠一點的?
現在那黑衣人肯定會逐一搜索,這輛馬車說不定就是他選的第一個。
到時候打起來,我和杏兒姐肯定要跟著倒黴!以這兩個七品武者的戰鬥力,九環大刀橫著那麼一揮,長劍豎著那麼一砍……
蘇道山完全能想象人家打得熱火朝天,自己這個倒黴蛋在旁邊被切個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的景象。如果旁邊再加個缺手斷腳的杏兒姐,那畫麵簡直……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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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蘇家那個書呆子嗎?”
樊采頤目不轉睛地看著蘇道山,看著他轉回頭來,看著他和那個妖冶嬌媚的丫鬟說話。
陽光在車廂簾子上打出一片明亮的透色,又穿過窗欞之間的縫隙進來,使得車廂呈現一種溫暖而明亮的色調。在輕微地顛簸和嘎吱的聲響中,顯得頗為寧靜。
丫鬟一臉崇拜,少爺自得而又故作淡然。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地正常。
可不知道為什麼,樊采頤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具體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說起來慢,前後實際上也不過短短幾秒鐘時間。
聽著外麵屠森的喊話,少女咬了咬嘴唇,迅速拋開腦海中古怪感覺的同時,倒是想起了去年的那場中秋詩會,以及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老狐狸的臉。
她心思微微一動,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樊采頤深深地看了蘇道山一眼,便不再理他,自顧自從懷中取出幾枚銅錢,雙手合十搖了搖,然後一把撒在地上。緊接著扯下了頭上的一根紅頭繩。
幾乎是在紅頭繩被扯落的一瞬間,少女赫然變了一個人。她的身材變得比之前嬌小玲瓏,臉型從鵝蛋臉變成了瓜子臉,就連衣服顏色和式樣都變了。
變成深領繡花白色上短衣,紅色下裙的襦裙,風格更加性感大膽。
整個人的氣質更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如果說之前的她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名門仙子的話,那麼此刻的少女,卻是火辣,嫵媚而銳利。
少女把紅頭繩纏在手腕上,取出一把小小的金算盤,放在膝蓋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