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古玩生意,最講究的就是個眼力。
這個眼力可不單單是看物件,同時也是看人。
來的是懂行的行家,還是兩眼一抹黑的門外漢,又或者是揣著寶貝卻不知價格的肥羊
隻需一眼,經驗老到的古玩商便能瞧出個大概。
老板石峰在這行摸爬滾打多年,對裡頭的門道自是再精通不過。
從齊雲一進門,他就已經看出來這是個外行人,穿著打扮絲毫沒有古玩圈行家們常有的講究。
身上的氣質以及走路的姿勢,都透著一股隨性,不像那些浸淫古玩多年的人,舉手投足間帶著沉穩悠然。
石峰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明,笑著招呼道:“兄弟,隨便看看,我這店裡好東西可不少。”
“快過年了,要是有相中的,老哥我給你打個八折。”
話一出口,齊雲就已經從對方語氣中察覺到一股貪婪的味道。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從衣服口袋裡拿出那隻舊筆洗放在櫃台上。
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買東西,這玩意兒你看看收不收。”
石峰的目光瞬間被櫃台上的筆洗吸引,他伸出手,拿起筆洗仔細觀察一番。
“兄弟,你這筆洗從工藝材質來看,的確有點年頭。”
“不過,這種筆洗市場上數量不少,而且你這隻保存得也不算完美,有一些瑕疵。”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著齊雲的表情。
“你看,這些地方的劃痕十分影響這件筆洗的品質”
齊雲就這麼靜靜的聽著對方在那挑各種毛病,也不搭話。
雖然他不懂古玩,但他明白一個道理,對於自己不了解的東西,說得越多,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反正係統已經給出估價,對方要是想壓價,大不了不賣給他就是了。
石峰在那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最後終於給出價格。
“兄弟,你這件東西我最多能給你八百塊,你看怎麼樣?”
齊雲笑了笑,心道這家夥還真夠貪心的。
他也不惱怒,淡定的朝著對方伸出一根食指。
“一千?”
石峰右臉輕微抖動一下,像是嘴角的笑意快要壓不住了。
“哎,其實這東西最多就值八百,不過我看兄弟你也實誠”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齊雲打斷。
“一萬。”
石峰聽到一萬這個數字,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乾笑兩聲,說道:“兄弟,你這可就有點玩笑開大了,這玩意兒哪值這個價。”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筆洗輕輕放回櫃台,像是在表達自己無法接受這個價格。
“行,那我去彆家問問。”齊雲也不跟他廢話,作勢要把筆洗收起來。
石峰見狀,心中一緊。
莫非自己看走眼了?這小子是個行家?
他心裡很清楚,這筆洗雖然有輕微瑕疵,但卻是清末一位大家所製,絕對能值一萬塊。
而且這種物件屬於小精品,不愁賣。
要是收過來,他稍微拾到拾到,放在櫥窗裡的價格就要再翻上一番。
話是這麼說,可開門做生意的,哪個不想多賺點兒呢?
眼見齊雲要收東西走人,石峰趕忙按住他的手:“兄弟,老哥我真沒騙你,這筆洗值不了一萬塊。”
“你這樣,我給你個誠心價,三千!怎麼樣,夠意思吧?”
齊雲還是不搭話,手上力道加大,作勢要走。
石峰趕忙拽住他,臉上一副痛心咬牙的樣子,頭頂那幾根不多的毛發都在擺動。
提高音量喊道:“五千!兄弟,五千塊是我能給出的極限了!”
齊雲手上鬆了勁,見對方櫃台上放著煙灰缸,他從懷裡掏出煙來,給對方遞了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根。
深深吸了一口,這才從容地說道:“你要真想要,一萬塊你拿走,以後有好東西我還來照顧你生意。”
石峰接過煙,愣了愣。
看著齊雲風輕雲淡的樣子,哪裡還不明白,人家是行家。
他尷尬地笑笑:“今天倒是我眼拙了,既然兄弟爽快,那就按你說的價,全當交個朋友!”
齊雲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行。”
雙方簽訂合同,石峰收好筆洗,將一萬塊轉到齊雲銀行卡裡。
臨走時加了微信,還不忘叮囑一句:“兄弟,再有好東西可一定聯係我啊。”
出了秋月軒,齊雲第一時間把一萬塊轉給老馮,同時把他的備注改成‘老馮8000’。
雖然人家說過不用急著還錢,但齊雲知道老馮的壓力也很大,這幾年生意不景氣,他的火鍋店已經有兩家關門了。
“呼~”
眼看天色已經不早,齊雲先把電瓶車騎回出租屋,隨後打了個車去鵬哥家。
路過小區門口的水果店,又順道買些女人小孩愛吃的草莓、櫻桃之類的。
上次去鵬哥家的時候,他還住在萬科兩百平的豪宅裡,如今也換成普通小區的三居室。
世事無常,這幾年身邊不少人的生活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齊雲提著水果,按照標識找到鵬哥家所在的樓棟。
上了樓,敲響房門。
沒一會兒,鵬哥那熟悉的大嗓門響起:“哎呀,你這家夥終於來了,就等你了!”
鵬哥還是老樣子,熱情豪爽,隻是臉上多了幾分疲憊和滄桑。
齊雲笑著走進屋子,把水果遞過去:“也不知道嫂子和孩子還吃啥,就隨便買了點。”
鵬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還挺有心,快進來坐,老馮他們都在呢。”
齊雲走進客廳,隻見桌上已經擺滿酒菜,老馮笑著起身走過來拍拍齊雲的胳膊。
嘴裡叼著中華的老許,和戴著勞力士的強子,則是端坐在椅子上,表情冷淡。
老馮見狀,笑著打圓場:“來來來,等你半天了,快坐下!老鵬,人齊了咱就快開飯吧。”
齊雲不在意地笑笑,默默坐到老馮旁邊的空位上。
鵬哥親自給眾人斟滿酒,舉起酒杯說道:“咱們哥幾個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今天我媳婦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
所以特意把你們喊來,難得聚在一起,啥都不說了,先乾一杯!”
大家紛紛舉杯,一飲而儘。
酒過三巡,大家聊著過往,都在感歎這幾年的不易。
直到深夜,幾瓶白酒都見底了,酒局才要散去。
就在這時,紅著個臉,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老許,忽然將目光看向齊雲,緩緩開口:“我說齊雲,你不打算跟大家夥說點啥嗎?”